王君平帶領的大理寺衛士及金吾衛此時都顯出了與方才截然不同的神情,他們帶著屍骨,自信昂揚地從羽林軍身側走過。
方才在攔截的右羽林各個都垂下了頭,不得已讓開了路。
範南越一拳狠狠重擊在樹上,“該死!”
……
夜已經深了下來,但原本寧靜的紫雲樓旁,今日卻籠罩在一片焦慮與恐慌中。
打撈出屍骨的地方已經被大理寺圍住,由大理寺丞在做進一步現場勘查。平日在這麵巡視的羽林軍則被喚到了現場週邊,在範南越的協助下,由唐玄伊親自進行詢問
“知道什麼就說什麼,若是有所隱瞞,軍法處置!”範南越一手扶刀,一麵厲聲嗬斥。
巡視此地的兩名右羽林不免渾身一震,臉色難看地交換了下視線,一同應答:“是,將軍!”
得了應,範南越望了一眼一旁的唐玄伊,心雖有萬般不甘,卻也隻能退到一邊,像先前說好的那樣,全力協助。
兩名右羽林盡可能地保持鎮定,可一抬頭對上唐玄伊的視線後,皆心頭一緊。
因為眼前大理寺卿的這雙眼睛,可以說和自家將軍的時刻保持威懾的狀態截然不同,是那種將千淘萬浪皆數沉於海麵,第一眼看去波瀾不驚,可再往下去,則會被其中隱含的銳利瞬間威懾住,仿佛隻一眼,就可以直刺心底。
“這段時間,你們可見過有什麼行蹤奇怪的人?”唐玄伊問道。
兩名紛紛搖頭,其中一人解釋道:“回大理的的話,這幾日陛下前往東都洛陽,不在紫雲樓,而正如範將軍所言,紫雲樓除了陛下外,其餘人是不允許隨意進入的……不,是根本不允許進入,包括朝中大員。”※※
另一人也接道:“最近紫雲樓風平浪靜,確實沒任何人來過……而且也不可能有什麼人潛入,並非卑職自信,而是範將軍親自帶頭巡視,哪怕是交班,也不曾有空缺過人手,便是半隻蠅蟲也不會飛入!”說著,看了眼一旁的範南越,範南越皮笑肉不笑地扯動了下唇角,神情依舊傲然,似乎也在宣示著自己的能力是決然不會有任何疏漏的。
這一點,實際上唐玄伊確實也不曾懷疑,因為若犯人想要拋屍,豈會選擇硬闖羽林軍大營,那便與找死無異了。
於是唐玄伊再問:“最後一次見到來人是什麼時候?”
兩人紛紛陷入思索,一人恍然說道:“大概是……一個月前,陛下前往洛陽之前的一日,因為長安入春,紫雲樓風景格外宜人,便請了各方人士前來賞花。”
“還記得都有什麼人嗎?”
“有丞相、大學士、禦史、尚書……啊,卑職記得當時有冊子記錄下了來人,卑職取來!”
得了準許後,那名右羽林匆匆離開,沒一會兒又匆匆趕回,雙手將一個冊子托給唐玄伊。
唐玄伊迅速接過翻看上麵的名字,確實都是朝中大員。說起來,這次花會他也多少有些印象,朝廷也來詢問過他是否一同賞花,但當時他有要案在身,陛下便沒有強迫他前去,遂也就沒來禁苑。
早知,或許來了更好?
唐玄伊繼續將上麵的名字看完,眉心卻越攏越緊,“這上麵,確定是全部的人嗎?”
兩名右羽林麵麵相覷,而後回:“客人來時都做過登記,確實全部的人——”
“不、還有一人!”這時另一名羽林軍喊了出來,“卑職想起來了,還有一人!”
第二十四章 悖論
“還有誰?”唐玄伊的眸漸沉下,範南越也走近幾步。
那名右羽林為避免說錯,再回憶了片刻,語氣堅定地說道:“玄風觀,子清道長!”
名字一出,唐玄伊的眸子微動。
範南越臉色一沉,迅速跨前半步,“誰給你的膽子做如此引導!子清道長——”
唐玄伊突然伸手阻攔範南越的幹涉,走近半步,凝聲問道:“子清道長,然後呢?”
兩名右羽林被範南越的一喝嚇得幾乎不敢說話了。
唐玄伊接了一句:“在這起案件中,拋屍嫌疑最大的實際上是右羽林以及範將軍,要麼,說出實情,要麼,大理寺將上奏陛下,全部立案調查。”
“唐玄伊,你——!”範南越幾乎是大吼出來的,整張臉憋得通紅,因為唐玄伊的這句話,明顯是對自己說的。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