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是說,行凶的是一人,將傷口縫合起來的是另一人?
劃到其中一張照片時,花崇將細節放大,問:“法醫有沒將這條縫合口拆開?”
除了四肢,死者腹部和盆腔正中也有一條縫合口。凶手似乎曾經將她開膛破肚。
克勇對自己的定義是基層裏的基層,從警十數年,從未與精英合作過,花崇一開口,他便有些怯場,出了一額頭汗,說話也開始結巴,“沒,沒,我們這裏條件不好,老李不,不敢隨便拆,怕破壞線索,影響你們勘查。”
花崇注意到對方的緊張,抬起頭,修長的手指微頓,旋即將平板往後麵一遞,謙遜地笑了笑,“克隊,辛苦了。剩下的交給我們,放心。”
克勇愣了下,看向花崇的目光有些訝異。
他隻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民警。西羚市因為窮,人口流失一年比一年嚴重,年輕人有點想法的全去大城市奮鬥了,留下來的幾乎都是老人和小孩,一年到頭也出不了幾個惡性案件。他處理過的最複雜的案子是一起投毒案。
對大城市的刑警來說,這種案子不值一提。
麵對特別行動隊,克勇難掩自卑,總覺得對方會瞧不起自己,高高在上地指揮自己做這做那,說不定看完現場照片,還會嘲諷一句:“你們是怎麼當警察的?連這都偵破不了嗎?”
花崇卻對他說“辛苦了”。
像是喝了一口熱茶,溫度在肺腑擴散,雖然緩慢,卻切實存在。
克勇既意外又感動。
這位遠道而來的花隊隻比他小兩歲,可以算同齡人,卻已經是特別行動隊刑偵支隊的負責人之一,可見能力高強,經驗豐富。
這樣的人沒有瞧不起他,反倒溫言細語,讓他放心。
皮膚黝黑的漢子,竟是胸中振動,連帶著鼻腔也酸了酸。
花崇沒有繼續問案子的意思,轉目看向窗外。
像克勇這樣的基層警察,他見過太多。他們確實沒有什麼出眾的才華,但常年守護一方,讓轄內的人民安居樂業,這未嚐不值得敬重。
他剛才對克勇說的並非麵子話,而是出自真心。
兩輛警車停在警戒帶外,睡覺的警犬立即站起來,搖著尾巴汪汪大叫。
停在後麵的那一輛警車車門率先打開,一個穿著特種兵製服的人提著勘查箱,飛快鑽入警戒帶,後麵一個個子稍矮的男子喊道:“賠錢,等我你能死?”
克勇露出震驚的表情。
之前在機場接人時,他就想問了,你們特別行動隊裏怎麼會有特種兵?
坐在後座,一直沒出聲的柳至秦將花崇遞來的平板收進包裏,一邊下車一邊道:“你說把裴情調去特警支隊,讓他和昭凡待十天半月,他還會不會這麼著迷於cos特種兵?”
“得了吧,特警支隊不需要法醫。”花崇關上門,將乳膠手套分給柳至秦。
特別行動隊這次來了六人,花崇和柳至秦自不必說,還有法醫裴情,痕檢師海梓,外勤員許小周、嶽越。
剛才追著裴情跑出去的就是海梓,這倆是高中同學,念書時互相競爭,將對方視作死對頭,後來一個念了法醫,一個學了痕檢,畢業後天南地北,本來以為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沒想到同時被征調到特別行動隊,成了相看兩厭的同事。
隻要這對冤家在,花崇所在的刑偵一組就雞飛狗跳。法醫和痕檢師本該是合作最為密切的技術隊員,裴情和海梓卻熱衷於給對方找麻煩,視讓對方吃癟為樂。
柳至秦甚至想將他們退回去,起碼退一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