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人,‘銜枚’疾行。從月正中天,一路狂奔至月移星稀。已然過去了好幾個時辰,懸在嗓子眼的心,漸漸地平靜了一些。每前進一步,都離危險更遠了一步。
雖然我的體力,已經嚴重的透支。每邁出一步,都幾乎要用盡全身的氣力,但我絲毫不敢落後一步。如果不是有一股,一定要將他們帶出去的信念,在支持著我,我恐怕早就癱在那裏了。
忽然,從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那馬蹄聲敲打著空廊的月夜,象一把鐵錘重重地砸在眾人的心坎上。我突然感覺渾身一片冰涼,整個心已然被那馬蹄聲踏碎。
須臾,一匹威風凜凜地大白馬,橫在了眾人眼前,馬上一人,身披黑色的披風,高坐馬上仰天大笑。借著昏暗的月光,我定睛一看,不是阿史那突律,還是誰?我心懾的已然忘記了跳動,胸口一緊,差點讓我栽倒在地。晃悠了半晌,才逐漸穩住自己的身形。
“水藍!你為什麼要帶著他們出逃?我突律也算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突律指著‘蠻牛’他們,痛心地對我說道。
“突律,對不起!”我心有愧疚的囁喏道。
“今晚,你們誰也別想走出這個沙漠,特別是你,水……藍……”突律語氣生冷。逐字逐句地說道。
清冷的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他的表情分外的猙獰。我禁不住顫抖了一下,他的怒氣如此之猛烈,幾乎不是我能夠承受的。
“突律,放了我們吧!”我軟聲哀求道。
希望他一念之仁,能夠放棄對我門的追捕。突律一臉冷然,悶不吭聲地逼視著我們。我心一橫,今晚我就是拚死,也不能讓他,將‘蠻牛’他們帶回去。
“突律,我承認你對我很好,我內心也充滿了對你的感激之情。若是你要留下水藍,水藍留下便是。但是請你放了這些唐軍的兵士。”我苦苦地哀求道。
“休想!”突律冷然地說道。
我想他現在一定是恨我之極了吧!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蠻牛’他們,再被帶回突厥駐地的那間石屋了。
“突律,我們是大唐的將士,大唐的子民。若不是你犯我大唐邊關,你眼前的這些人,都會在關內各享天倫之樂。娶妻蔭子,孝敬高堂。可是,就是由於你,我們才拋家離母,前來戍邊。現在落在你手中,生死由天。水藍誓與他們共存亡!突律,也許我們永遠隻能‘相對而立’了……”我一臉愴然,哀傷地說道。
其實我原本想對他說,‘勢不兩立’!可一想到他往日對我的好,話臨到嘴邊,我便又改了口。
“水藍,甭跟他廢話,我們這麼多人,他隻一個人,難道還怕了他不成?”‘蠻牛’的蠻性大起,惡狠狠地說道。
我身邊的這群人,手中都沒有兵刃,他們握緊了拳頭,聚在我的四周,全都目露凶光地瞪著突律。我不知道該怎樣告訴他們,在突律的眼中,他們根本就算不了什麼。以突律的武功,彎刀一出,死傷就是一大片。況且,突律又怎麼會單槍匹馬的千裏追擊我們。大隊人馬,必然在其身後。他若不願放了我們,我們絕難安然逃脫。
不過,突律這人膽量也是大地驚人。對我們這群亡命大漠的逃犯,竟然全不放在眼裏。他難道不知道‘窮寇莫追’,豈不知兔子急了也會是咬人的。若我們拚死一搏,雖然也很難逃出去,但他想安然無事,也是不可能的。
突律一見眾人都逼視著他,竟然不怒反笑。
“好!好樣的!這個時候還沒把你們,嚇得四處逃竄。我的左賢王,死在你們這樣的,大唐兵士手中,也不算窩囊了。不過,今晚你們的路,可就走到頭了。”突律滿眼欣賞地誇讚道。
突律的話音未落,‘呀嗬……呀嗬……’的吆喝聲,從後麵傳了過來。轉眼間,我們就被大批的突厥騎兵團團圍住。想來是突律的‘雪裏飛、跑得太快,竟把跟隨他的這些突厥兵,拉下了這麼長一大段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