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聽見腳步聲,節奏歡快非小燕子莫屬。登時從入定中醒來,心中暗歎,雖有進益,依然是水磨工夫。
小燕子放學歸來,先去見燕雨前,打過招呼便徑直來見虎丘。推門而入,口呼:“爸,你看誰來看咱們了?”
李虎丘睜眼看一眼小姑娘,跑的臉兒微紅,含笑道:“都是大姑娘了,還毛毛躁躁的,到底是誰值得你大驚小怪的?”說著順小燕子手指方向看去。院子裏,張永寶正引著一位道士往屋裏行。看罷心道,難怪小燕子這麼欣喜,原來是他到了。來人正是當初將小燕子下落告之虎丘的靜慈齋護法張道浚。
李虎丘趕忙起身迎出來,微笑寒暄:“一大早就聽喜鵲嘎嘎叫,原來是貴客要登門,道長這是從哪裏來?”
張道浚快步上前,施禮道:“無量天尊,貧道來的冒昧,李先生不見怪已竊喜不已,怎敢擔貴客二字?”
李虎丘把客人讓進屋內,分賓主落座。陳李李也在家,聽見有客人拜訪,特意泡了一壺茶送過來。張道浚見她端著茶壺進屋,不敢怠慢,連忙起身施禮道:“原來陳總也在家,貧道靜慈齋張道浚,前陣子滇北旱災的慈善道場上曾與陳總有一麵之緣。”
陳李李忙將茶壺放下,爽朗道:“道長千萬別客氣,這兒是家裏,沒有什麼陳總,隨便叫我名字都比這個陳總好。”
張道浚顯然對虎丘底細摸的一清二楚,張口道:“那就依照前朝叫法,稱您一聲如夫人吧。”
陳李李笑盈盈:“這個我喜歡。”又道:“道長請坐。”說著,站到虎丘身側後方,一隻手自然搭在虎丘肩頭。
李虎丘笑問:“你們怎麼認識的?”
張道浚再落座,道:“上一次滇北旱災,如夫人慷慨解囊,不僅出錢而且沒少出力,為善卻毫無所求,一切善舉都是匿名而為,如果不是靜慈齋消息靈通,貧道還不知道李先生還有這麼一位菩薩心腸的如夫人。”
陳李李連連擺手,道:“快別誇我了,道長還是說說您打哪來的吧。”
張道浚道:“實不相瞞,貧道從湘西來,這次登門是為求幫而來。”
李虎丘哦一聲,問道:“道長當日曾指引我找回義女,這事兒過去這麼多年,我一直想找機會報答,始終沒能得便,這次正是個回饋道長恩義的機會,您有什麼要求盡管說,隻要我能做到的。”
張道浚道:“不瞞李先生,貧道這次北上的目的地是京城白雲觀,為的是尋找一個人,了卻一樁幾十年的誤會糾葛,這一去就未必能回來,貧道唯有一樁心事放不下,便是為師門爭回道門正宗的名頭這件事。”
李虎丘正色道:“道長隻管暢所欲言,隻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必定盡力,但不知道長需要我做什麼?”
張道浚道:“南山道門從王喆祖師傳下,於宋末時分成南北二宗,北宗丘處機創龍門道,南宗劉處玄傳下至真道,皆以玄門正宗自居,故此千百年來常有爭執,雖然如此,但南北二宗在對外大節上始終同仇敵愾。”
李虎丘道:“既然都是王喆祖師傳下的道法,南宗北宗區別不大,這道門正宗的名頭還有什麼好爭的?”
張道浚道:“事實的確如此,如今龍門道的陳至陽道兄主張玄門入世,而貧道卻有不同看法,即便如此也不過是門戶內的小爭執,事起波瀾還要從前陣子龍門道的陳至陽師兄收的一個入室弟子說起。”
李虎丘道:“他那麼大能耐,總要找個傳人,收個徒弟有什麼好奇怪的?”
張道浚搖頭道:“本來是沒什麼好奇怪的,但是陳師兄收的徒弟卻是東瀛來的,不但收徒,還要入室真傳,這便是不妥了。”
道家秘學,入室真傳。難怪張道浚這麼大意見。李虎丘聽罷問道:“道長是擔心華夏秘技傳到日本去?”
張道浚額首道:“正是如此!本來祖師傳道,沒有劃分種族男女,但道無疆域國度之分,人卻有種族國籍之別,貧道以為,日本人是犬戎之國,道門真傳秘術豈能傳給這個與我華夏民族有著血海深仇的對頭?”
李虎丘想了想,道:“道長高見,我與您想法一樣,想必這麼簡單的道理陳至陽道長一定也很清楚,但他還是收了個日本人做入室弟子,看來這位日本徒弟很不一般呀。”
張道浚道:“她叫望月豔佛,雖然隻有十六歲,卻身具天生道骨,是不世出的修道天才,三個月前隨日本道門的宗主伊庭天早來華訪道,陳至陽師兄隻見一麵便決定傳衣缽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