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眼前這少年苦主正是葉言。
他自錢家鋪子上回了東城衙門後,又捏住李胖子一番嘀咕,囑咐了李胖子配合他演一出戲。李胖子哪裏還敢拒絕,也不管記沒記得住葉言的話,隻是一個勁忙不迭的點頭。
因此,這便有了這出假戲真做的審問。
“這借貸本是約期一年,小民近日身子好了。想著不能讓母親操勞,便想辦法湊了些銀錢。打算將這債務還清,贖了父親遺物回來。誰承想…,誰承想…,誰承想錢家鋪子上不但不給我玉,反倒欺詐,要再罰我五百兩銀子,可憐我家貧如洗,哪裏拿的出這偌大銀錢。嗚嗚嗚嗚…。”
葉言此時好似悲痛欲絕,氣的要暈過去一般,話都說不周全了。
那西門慶哪裏還不明白,眼前這少年,便是他心懷鬼胎,要使個手腕強霸了的那美嬌娘的獨子。
他當即搶著吼道:“那是你家玉作假!按著行規,我當然要罰你一賠十!”
“你有何證據說我家玉作是假?!”
葉言忽一聲“掙紮”著站起就要撲上,怒發衝冠的模樣,好似要將那西門慶生吞活剝一般。
白文中趕緊叫住衙役將葉言攔住了,一邊斥道:“你這少年好生大膽,有何冤屈隻管報與我說。如何敢一言不合就要傷人?你當本官替你伸張不得委屈嗎?快住手!”
葉言因哭豪著拱手朝白文中道:“大人不知,學生是因為氣憤難平。隻因這位西門慶覬覦我寡母美貌,幾次三番托人上門求親,用言辭羞辱我寡母。隻恨我父親早逝,竟當我這個兒子不在一般。”
一時堂外民人聽到這聲哭告,紛紛轟然議論。
“小民隻恨年幼孱弱,今日去他那錢家鋪子上理論,又被他手下小夥計一頓好打。大人,你要替小民做主啊!”
這下,一牢的人從葉言這斷斷續續的話裏,算是弄了個大概。
難怪這孩子這般憤怒,換成誰受到這樣的羞辱,那也得急啊。
再看眼前葉言被打成這番模樣,一時都替葉言起了義憤。
更有那了解葉言困窘情況的加油添醋,將幾次遭遇說與眾人知曉。
於是唾罵聲、歎息聲即肆囂塵上,絡繹不絕。
那李曹案此時故意挑釁一般,上前問道:
“西門慶,這會兒你可有辯解。說我東城分衙審不得你了?”
西門慶卻猶自不甘心的道:“這是民事,不是刑事。你東城隻有傳問過堂的權力,管不到我鹽運司販賣私鹽的事兒!”
李曹案哈哈大笑。
“西門慶啊西門慶,我說你不見棺材不掉淚呢,你還不服。你可曾忘了前兩日東城一則流言?”
西門慶一聽這話,心頭便咯噔一聲。
這是什麼意思?
李曹案磨著牙花嘿嘿笑道:
“我們東城自然管不到食鹽走私。隻是今日我東城本就接到民人檢舉,說有私食鹽販子聚眾鬧事,與民人毆鬥,又鼓動不明真相的民人與官兵毆鬥,此其一。
我東城分衙今日本就接到訴狀,控告你錢家當鋪毆打少年葉言,此其二。
有此兩事,你說我東城衙門。不說我東城衙門今日管不管得你,西門慶,你真要脫逃而去?那好,你這就走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