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早就趁此機會暴退數十步,閑適抱手看向場內,將寂空一舉一動看在眼裏,看見這一幕時,她迅速微眯著眼再度看去,天地間靈氣運轉清晰的呈現在眼前,而缽盂在吸入暗器時形成的漩渦氣流印在眼裏。當下心中暗驚,一時間生了些許退意,但想起那場交易,歎得一口氣後不退反近,連連叩手結印,不多時已設下陣法數千。
恰在此時,寂空手掌一翻,缽盂穩穩落在他掌中,原本遮天蔽日的暗器在這短短時間裏已全被納入缽盂內,往內裏望去還能見著薄薄一層小米。
老嫗無法,隻得半身妖化,周身生出寸長濃厚白毛,隱隱有光華護體,一見可知防禦非同一般,化手為爪,閃著尖銳寒光就直奔寂空麵部而去,口道:“你若告訴我你如何看出破綻的,興許我心情一好會饒得你一命。”
寂空漠然躲開她的攻擊,她也不惱,一味貼身攻擊。寂空身形飄搖一一躲開她的攻擊,不曾還手。
數十招後,寂空的僧袍被老嫗劃破,身上也被劃開好幾道口子,點點血流出,看起來著實有幾分狼狽。
寂空微皺眉,從虛空中取出一截菩提枝拿在手上,道:“貧僧借草屋一用的謝禮。”這便是寂空,不願欠人情,欠了也會以自己的方式補償。
老嫗見寂空取出的東西嘴角微掀似在嘲笑,寂空全做不見,隨手抽去,老嫗伸出利爪阻擋,臉上還是那近似嘲諷的笑,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手上傳來一股被火燒過的灼熱,低頭看去,被打的地方仿佛被烈火燒過般起了不少水泡,被樹枝掃到的指甲也盡數斷掉,老嫗不敢相信的呆滯住了兩彈指。
寂空趁此結印再次施展畫地為牢,以缽盂為陣眼,盤腿坐下,左手呈拈花狀,右手似托羊脂玉淨瓶平攤於左手下,口誦《楞嚴經》:“無因無果,一死永滅,無複後身,及諸凡聖。雖得空寂,潛行貪欲,受其欲者,亦得空心,撥無因果。”一時頃佛光大作。
老嫗被這金色佛光籠罩,神魂俱痛,外表看似無妨,內裏卻在忍受扒皮般的痛楚,老嫗痛苦掙紮,慢慢化為原形,封印裏憑空出現一隻全身雪白的巨獸,巨獸上有粉色軟耳,其門牙突出,爪上寒光閃閃,活脫脫的一隻巨形老鼠,唯獨尾巴蓬鬆鬆的不似鼠尾,倒有些像狐狸尾巴,尾尖一抹紅,這尾如鐵鞭其聲咻咻鞭打在封印上,竟將封印打得有顫動,隱隱有破裂的跡象。
寂空想起百年前隨手翻閱的古書,心中暗驚,沒料傳說中的上古異獸如今竟會出現,莫不是這天要變了,思及此不由抬眼望天,僅是那麼略微一感歎,手中不曾停下的用指沾舌尖精血畫卍字於缽盂上,缽盂佛光一起,把它層層裹住,封印裏傳來撕心裂肺的吼叫。本因噬靈鼠掙紮而不穩的封印瞬間穩固下來,封印上裂縫一一縫補。
片刻後,毫光散盡,陣中出現的並非巨獸,並非老嫗,而是一美豔少婦,白色宮裝,環珮叮當,十指纖細,指間執一長簫,手背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她抬眼,頗有一種拔劍四顧心茫然的彷徨無措。
寂空暗歎還好是噬靈鼠,還好這噬靈鼠身有舊傷,莫不是他今日便會隕落在此,麵上依舊淡漠,讓人看不出其他,他嗬斥道:“****為虛妄,輪回因苦果。昨因今果,噬靈鼠你還看不破、參不透這場情劫嗎?”
噬靈鼠依舊茫然,十指於簫上敲打半晌,最終歎氣一聲,化白色宮裝為素色雲衫,雙手合十道:“看不破,參不透,多謝大師幫妾身洗清渾身罪孽,妾身願往芥子裏日日參悟。”說罷,飛身一躍,進入缽盂,缽盂落在地上轉了三轉。
村裏因噬靈鼠的離去坍塌崩壞,世外桃源成了斷亙殘塬,廢墟一片。
寂空起身拾起缽盂,拭去浮在表麵的塵埃,收於虛空芥子中,走了不過兩步便看見有骷髏手捏桃符不斷穿行,道邊的小販亦為骷髏,他們買賣交易、追逐嬉戲,平靜而詭異,寂空視若未見的走過。
走到最開始封印女子的地方,隻看見許青青一人懷抱血狐斜靠在一截斷掉的石壁上,不知在想什麼,見他來了,微微點頭全作打過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