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溝村的名聲不好,與村會計馬誌福的爹馬大全有直接關係。那是在文革時期,社會生活高度統一又一盤散沙。政治氣候一日多變。各方忙著占山為王又人人自危。政治舞台上走馬燈一樣,你來我往,社會生活十分混亂。沒頭沒腦的政治熱情瘟疫一樣,侵襲著男女老少。不論是撒尿和泥的娃娃,還是臥床不起的老翁,無一幸免。馬大全仗著出身成份好,血統純正,血液鮮紅,處亂世而不驚,被生產隊委以重任,負責“看青”,也就是看守那些即將成熟的莊稼,那時生產隊的莊稼像沒有主的老綿羊,誰路過都上來薅扯,所以,馬大全的責任十分重大。他仗著身板壯實,一刻不停地在莊稼的裏轉悠,聽到有人穿著莊稼地跑,他貓下腰,用半蹲的姿勢,撒腿追趕。一般情況下,不出百步,被追者十有八、九被活活生擒。隻是被擒者大多是周圍村子裏的大姑娘小媳婦。那時家家糧食不夠吃,都認為摸幾條青棒子苞米填填肚子,算不上什麼事,犯不了天條。但對氣勢洶洶的馬大全還是有些畏懼,怕被他揪到隊上遊街。脖子上拴著十幾條苞米棒子走遍周圍十幾個生產隊,被人指指劃劃,圍觀批鬥的樣子實在太丟人,想想都讓人心驚肉跳。
“自己說怎麼辦?”
馬大全喘著粗氣問。
女人一般都不回答,主動把遮在破麻袋上頭用做偽裝的野菜扔掉,倒出下頭的苞米棒子。
“倒出來也不行,非得經官不可。”
女人央求,“就這一回,放了我得了。”
“放了你可不行,大隊知道了還不關我禁閉。”
“這漫荒拉草的,你不說,誰能知道。”
“沒人知道也不行,這是違犯立場。”
馬大全說的很堅定。掏出繩子,讓女人把手背過去。女人看這是要上綁,腿先軟了,哆嗦著把麻袋鋪到地上。
“不許耍花招。”
“大叔,你就放過我這一回。”
女人說著褪下了褲子,把白花花的屁股衝著馬大全撅起來。馬大全看著那嫩苞米似的大屁股,上去隻摸了一把,就手腳癱軟得不聽使喚,把拴著紅櫻子的鐵頭紮槍往地上一戳,自動放棄武裝,上前用力抱住女人。
以……後……你……下……半……夜……來……那……時……候……地……裏……沒……人馬大全說的氣喘噓噓。
當……真……麼
女人一邊呻吟,一邊沒忘了把馬大全的應許砸實。
當……真……真
馬大全因為用力而口齒不清了。
糟糕的是沒有不透風的牆,這點兒事,很快傳遍了大小生產隊,核桃溝村因此名聲在外。上頭聽到風聲也想處理,可又抓不到把柄,都是暗箱操作,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確實不好查證。
可後來還是出了事。那是馬大全弄了鄰村的趙素花之後。
趙素花是個寡婦,上山采蘑菇卻鑽進了核桃溝村的苞米地裏。馬大全沒客氣,把她按在地壟上好一頓折騰。也是長久空閑,趙素花很配合,身子顛來顛去,主動迎合著馬大全,不時地還哎喲幾聲,讓馬大全很少有地如夢似仙地享受了一番。臨走,馬大全幫著趙素花裝了半麻袋苞米棒子,主動扛到地頭,戀戀不舍地把她送走了。這應該算是早期的權色交易。沒想到的是,幾天之後,公社武裝部部長來到核桃溝村,當場給馬大全戴上了壞分子的帽子,被管製起來監督勞動。原來,趙素花是公社革委會齊副主任的遠房小姨子,馬大全隻圖一時痛快,也不辨識身份,闖下大禍。總歸不是什麼女人身子都能上的。青棵是不讓看了,每天由大隊統一安排勞動,專找那些沒人幹的活:清淤掃路。放牛攔羊。趕上年節,還得去殺豬宰馬,翻洗臭腸子。尤其是殺馬,開膛後的馬肚子裏有一股極為惡心人的腐臭氣,在往外扒扯馬心馬肺馬腸子這些下貨時,整個人都得鑽到馬肚子裏去。倒出來的馬糞能拉一大車。還有公廁裏的屎尿。大隊部的衛生,什麼都得幹。犯錯誤了麼,也是沒辦法。好在幹完安排的活兒,晚上可以回家。在夜裏的馬大全,想起公社齊副主任的那個小姨子趙素花,就忘了自己壞分子的身份,忍不住跟老婆忙活起來。老婆提醒說,可千萬別懷上,如果懷上再生下來,長大了也是個壞分子身份,抬不起頭來。不會的。馬大全對老婆不識時務地打斷他的幻想很不滿,不由得加快了動作。也是合當有事,正在關鍵時刻,外頭有人砸門,說是隊上叫他趕快起來,去水庫邊上巡視大堤,防止山洪暴發造成水庫決口。馬大全冷不丁受這一嚇,心裏一著急,沒能控製住,這才生下了馬誌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