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大。各位兄弟。本人是外頭來的,不懂本鄉本土的規矩,還請各位指教。如果各位老大想弄點兒花銷,就請明說,我立刻就辦。也算大家交個朋友,送份見麵禮。如果各位想到鎮上去玩個痛快,我這就派車下山,去城裏給各位請幾位女朋友上來。費用全包在我身上。要是大家想搞煤炭銷售,咱們就坐下來好好談談。本人一定盡力安排的讓各位滿意。有錢大家賺嘛!”
“這隻鳥的嘴巴還挺巧呢!”
“是張八哥嘴。”
“在哪裏調教出來的,像個羅裏羅嗦的娘們。”
一幫人七嘴八舌嘲笑他。
黑子手端獵槍。破舊的黃軍裝上衣敞著前懷,露出脖子下很長一條紫紅色的刀疤。由於刀傷過深,愈合的不好,創麵鼓起,像脖子下趴著一條粗壯的山蚯蚓。他擰著脖子,很看不起地說:
“姓李的,明告訴你吧!皮子欠我們的錢(李東生這才知道那個瘦男人叫皮子)。他轉手賣礦井得通知我們一聲才行。最有權買這口井的是我。你問都不問就敢到東山來買礦,那你是在給自己買墳地。咱們今天是有你沒我,有我沒你。你要是不服,有能耐,就自己過來動手,把我身後這一幫兄弟動手全拾掇了,就當是一堆大頭菜了。要不然,我們一動手,那你隻能自認倒黴。”
一幫家夥聽的嘎嘎直樂。有個家夥還衝天開了一槍,驚飛了一群烏鴉。
李東生咬緊腮幫子堅持不退。
他說:“都是兄弟們,我怎麼能向兄弟們下手。”
“誰他媽是你兄弟?”
黑子突然來了火。幾步竄上來,平端獵槍,一直把槍筒子頂到李東生的肚子上。李東生感到槍口邦硬冰涼,想是今天要完了,要毀在這裏了。
黑子站的很近,由於發狠,臉擰成刀條一樣,咬著牙說:
“在東山這一帶,你買二兩棉花去紡(訪)一紡(訪),誰有這個狗膽敢背著我買賣礦井。我讓你滾蛋是給你條後路。你他媽的還磨蹭著不肯走,那就是自找沒趣。”
李東生已經靠在了井口升降機鐵架子上,身後就是黑洞洞的井口。黑子別說開槍,就是用槍筒子一頂,他就得摔下去。礦山上經常有人失蹤,最後不少都是在廢礦洞裏發現的。那還是在有人找的時候。如果沒人找,礦工們發現了死屍,都是當場埋掉了事。因為死屍發酵後的味道,比臭水坑裏的水還難聞。
在此危急關頭,李東生反而鎮定了。他低頭看了下井口,突然哎呀一聲叫道:“井裏怎麼著起火來啦?”
黑子聞聽上前一步,槍口衝下,倒提著獵槍往井裏看。
說時遲,那時快,李東生從後麵突然猛踹了黑子一腳,黑子反應極快,知道不好,身體失去重心的同時,反手一把抓住了轆轆,可惜轆轆一轉,他還是沒有抓住,嘩啦一下掉了下去。很快聽到嗵地一聲。
停了一會兒,井下傳來痛苦的呻吟。
其餘的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接著揮舞棒子,舉著獵槍撲上來。李東生抄起黑子扔下的獵槍,守住井口,不許他們靠近。
李東生叫道:“今天我就是把黑子打死在井裏,也是我一個人償命,與你們無關。”
那些人站住了。
李東生兩眼血紅,一幅拚命的架勢。雙方相持了沒幾分鍾,畢竟是烏合之眾,沒有了領頭的,守了一會兒也就散了。他們也明白,就算跟著黑子把礦井搶到了手,黑子也不過是讓他們喝兩頓大酒。除此之外,撈不到什麼好處。
李東生派了兩個工人下到礦井裏,把摔在升降籠子上的黑子吊了上來。如果不是升降籠子擋住了他,直接落到井底,黑子肯定沒命了。
黑子肋骨斷了幾根。腰傷的很重,已經無法站立。
李東生連夜把黑子送到了市裏的醫院,隻說是從山上掉下來摔傷的。這小子多年來打打殺殺,早就是一身傷病,所以盡管神誌清醒,但很堅強,一聲不吭,甚至連點兒輕輕的呻吟都沒有,好像不是傷在了他身上一樣。李東生很是感歎,這股子勁頭,要是放在正道上,啟是了得。
李東生當麵扔給黑子一筆錢,再也沒管。
黑子那邊也沒人來找。這也是道上的規矩。
從此天下太平,再也沒人來擾亂過。
但李東生高興了沒幾天,礦產局的吳局長派人上來,把他的井口給封了。
看著十字形搭在井口的木棍,李東生一籌莫展。
吳局長派人放在井口的那兩根手指般粗細的木棍,抵得上幾萬塊錢。抵得上十幾個亡命徒。李東生敢於一腳把黑子踹下井去,卻不敢一腳把這兩根棍子踢飛了。這兩根樺木棍子已經有了乾坤之力,吳局長在幾十裏之外運功發力,使這兩根普通的棍子法力無邊。人不可近,手不能碰。李東生隻好老老實實跑到縣裏去托人,找關係。最後是由一個叫夏小紅的女人領著,摸到了吳局長辦公室。又趁著過中秋節,到吳局長家裏去了兩趟,每次出手很大,大到讓吳局長覺得那份禮重的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