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作別?(1 / 2)

景陽被陸無琴背到了馬車裏。

而今已經十一月,秋老虎已經隻剩餘威,很快冬季就快要來臨,不過翰伊城依然沒有降溫的跡象,一如既往的滿是初夏的味道。

馬車當中無比涼爽,裏麵放置了一盆冰來降溫,色彩格調也是讓人舒心的藍色,鋪墊的是軟軟的錦棉。

躺在錦棉上,景陽滿是傷口的後背終得一絲放鬆,眼前的黑布被慢慢揭開,一片光陰轉換的模糊之後,看到的首先便是在他身側坐下的唐歡的臉。

看了這麼久的鮮血與痛苦,他從來沒有覺得過她的臉這麼好看。

“你的臉色,不好看。”景陽麵無表情的說道。

唐歡的神情很小心,聲音也很小心,似乎擔心將如紙片一樣脆弱的景陽戳碎,輕輕頷首道:“嗯。”

景陽咳嗽了一聲,感覺自己的鼻腔似乎要炸裂,好半天才回過勁來,唐歡連忙體貼地為他體內注入元氣,幫助他穩定身體的狀況。

“謝謝。”他微笑道。

唐歡搖搖頭,鬢角的青絲似柳條晃動,將一顆丹藥送入了景陽的嘴中,景陽很配合地吞下。

“對於你的傷勢這藥丸於事無補,不過能夠緩和些。”

景陽微微頷首,轉頭看著馬車車廂的車頂,上麵有一簇繡得極美的月季,怒放白底。

陸無琴和黃雪梅在馬車外麵說著些什麼,景陽聽不太清楚,兩隻耳朵好偌充了氣,什麼東西都嗡嗡鳴鳴的。

數月沒有休憩的身心終於得到了毫無戒備的放鬆,那沉澱了數月的睡意便如潮水襲來,他隻感覺自己越來越疲憊,很快就疲憊得一動都不能動。本來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說,卻還什麼都沒有開出口,望著唐歡瘦瘦的俏臉,以及點在自己額頭的素手,一頭昏睡著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馬車在搖晃,跟這大獄,越行越遠。

“睡吧。”唐歡輕輕撫摸著他的臉,“一切都過去了。”

一身黑衣,好偌夜魅的易偉傑站在刑司大牢的高大若山的城牆上,陽光照耀下他的臉看起來多少有些似鬼般的憔悴,緘默地望著這兩架馬車走遠,埋入林中,粗重的眉毛似鍘刀而列。周遭並沒有什麼獄卒林列,所有的獄卒都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因為他身上的煞氣濃重,遠遠睥睨這裏的任何一個人。

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少仇和怨,人與人之間織成的那道網又會讓這些仇與怨不斷地轉變,變大,或者變無。無冤無仇的易偉傑與景陽之所以會有這樣論及生死的仇恨接下,追本溯源的去看,多少有些幼稚,然而事實就是如此,大仇往往起源於小恨。

“大仇起源於小恨。”易偉傑側頭望著暗武監主事蘇周,想到這些,緩緩說道。

蘇周頷首,微微低頭道:“嗯。”

“所以我一貫而言的行事準則便是不要給小恨變成大仇的機會,要在一開始便把嫩芽抹殺。”易偉傑戴著皮甲的手驟然一握,擰出一股碎皮聲。

“我弟弟太無能,若是這些事情一開始便讓我來處理,要是我一開始就知道那夜樓房上站立的少年是他,就根本不會有後來的事情。”

蘇周不敢回話。

怎麼說都隻是在發泄自己的無奈之火,這個世界有太多悲劇,所以感傷的人自然也有很多,九劍門的人恨易偉傑對付景陽,易偉傑也自然恨景陽殺了他弟弟。

這些仇怨說不出誰對誰錯,從結仇的那一刻開始,兩邊都注定了是失敗方,不過還是要去看看誰會失敗得徹頭徹尾。

“監首……節哀。”蘇周躬身。

易偉傑道:“公輸采堯昨日傳信於我,讓我去一趟北邊,表麵是行司其職,不過是擔心我做過激的事情,可惜他純粹多慮,九劍門都能夠一時苟且,我易偉傑如何做不到?”

蘇周一凜,急忙道:“監首明鑒。”

馬車已經徹底消失在了視野,易偉傑也不再停留,轉身,離開圍牆。

“彭司首重傷,監首,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感到他的情緒穩定了些,蘇周小心翼翼地問道。

易偉傑一聲冷哼,眼角一絲鋒芒,“誰在意他的死活?”

……

九劍門低頭,神武帝臨朱雀門,九劍門甲一出獄,這一連串的事情在已經平靜了數月的翰伊城瞬間爆發,在城中再度掀起了一番熱潮。

隻不過這對於黃雪梅與陸無琴而言,就是一些無關自己的事情了。

這數月陸無琴拆了很多李若思的地下作坊,滅了李若思很多的地下勢力,黃雪梅重傷了彭九零,兩方之間的爭鬥也就此落下了帷幕,將會平息很久的時間。

在人們都急著想要看看出獄後的九劍門甲一時,發現九劍門甲一已經消失了蹤跡,離開了翰伊,一時之間一些惋惜的聲音,便隨之出現。

……

景陽痛苦的一聲呻吟,牢獄中的一根根銀針,一道道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蛇鞭,一張張猙獰的麵孔,朝著他的麵龐瘋狂地呼嘯來。

緊接著一道溫熱溫柔便撫摸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將這一切驅散。

他眉角的鋒芒才一點點散去,雙眼也緩緩睜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