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沙華端坐在馬車上,長孫玄月不由得笑逐顏開。
沙華深吸一口氣,輕閉眼簾。她不忍再看那座王宮,一切於她,已是陌生。在她心底最柔軟的一角,被蹂躪得支離破碎。
在她黯然神傷的時候,耳邊忽地飄來一股溫和氣流。她被嚇一驚,猛然睜開眼睛,長孫玄月如水般的眼睛,正定定看著她。
“你……”沙華欲開口,卻又變得啞然。他的速度快得令她錯愕,本想責問,但想到自己,隻不過是一名敗將,一名為求生存,而被遺棄的人,有什麼資格再指責些什麼?靳聽本以為,能救她一命,便是最大的幸福,他不曾明白,他這樣做,隻會令她變得更卑小。
委曲求全般的生活,以何顏而存?她被不明不白地擺弄太多次。仿佛命運正衝她張狂地笑著。她眼裏盈盈水漾,靳聽下藥,君王後的身份,忻聽的死,霞豔飛的神秘。太多太多她解不開的迷,如今一別,這一切,隻能永遠地埋葬在這座王宮裏,再也不會有人知道。悲戚之間,她緩緩低垂眼簾,她不想在離開之前,還過得太難堪。
“慢著!”在馬車正要往後退的時候,沙華突然開聲。“長孫玄月,你既與靳聽有君子之約,那麼,我也該有我的君子之約!”
“哦?你倒說說看。”長孫玄月眼睛一眯,有些深沉地看向沙華。
沙華默不作聲,從袖口裏取出一紙書遞到長孫玄月手裏。長孫玄月安靜地笑著,他看也不看便將紙書放進懷裏。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其實,你沒有資格再談條件,因為你明白,隻要我一聲令下,烽巒國便毀於一旦,這座王城,會塵土飛揚,會嘶叫聲四起。鮮血,能染紅整座王城,不過……我允你便是。”邪魅的笑聲,久久在沙華耳畔回蕩。
“但是,這些隻僅於目前,沙華,記住,你是我的,別想耍什麼鬼主意,否則,我的諾言,隨時有可能推翻。”長孫玄月停頓一下後,才低過頭在沙華鬢邊低聲說著。
隨著浩蕩軍隊的遠去,城牆上,靳聽孤影而立。悲愴的淚水,緩流過俊朗臉龐。沙華,別恨我,我隻想你長命而終。而不是因為我的無能,而葬送性命。
沙沙細雨,灑得肝腸寸斷。
二個月後,日子漸漸憔悴,獨留一份殘喘,在鬢邊廝磨。
烽巒國的三殿下,是一名絕色傾城的女子!真相在沙華離去後,被一一揭開。消息傳自於烽巒國的後宮。長孫玄月不要城池,唯獨要了一個人,藏在人心裏的困惑,頓時被解開。自古美人誤國,烽巒國的滅亡,正因為這個女扮男裝的女子,憤恨之聲,在烽巒國傳開。
在真相傳開沒多久,一支隊伍悄悄進入烽巒國。華麗的馬車,點綴著淡淡金色,車簾朦朧間,隱隱可見裏麵靜坐著的女子。美麗高傲的臉上,冷若冰霜。
“主子,王宮已到,是否……”一名婢女恭敬地站在馬車前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將此信送到烽巒國的王手上即可。”馬車內傳出冷豔的聲音,隨之,一封信函已擺放到婢女手上。
王宮側殿外的雪樺樹底,一名雪綢衣裝女子靜靜佇立。她眉黛如峰巒,碧綠眸子如鑲嵌的綠寶石,盈盈間,盛載著一汪春水。銀綠的發絲,輕輕挽起,鬢角上斜插著一朵玫紅色的花。一切,靜如一幅畫,遠遠看去,她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