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還沒停穩,車上已經跳下來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緊跟著,又有一個灰衣的和尚跳下車來,看見大門洞開,不由得狐疑起來,對那王老頭合什問道:“阿彌陀佛,王老,你確定那兩位是住在此處?”
王老頭得意洋洋地點頭道:“智大師,我敢打包票,那兩位肯定就是你要找的人。小老兒我怕他們先一步跑了,還特地通知了衙門來把柳府給堵上了。”
智化麵色微變,又呼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王老,你壞事了!”
屋頂上,遊彩花悄悄探出頭來,看見智化和艾虎,臉色大變。她輕輕地側過頭看白玉堂,卻見他也在緊張地注視著下方,眉頭緊皺。
王老頭嚇了一跳,忙跳下車來問:“智大師,怎麼壞事了?”
智化歎氣道:“阿彌陀佛,那兩位施主多半已經不在此處。”
艾虎大聲問:“為什麼?”
智化緩緩地道:“阿彌陀佛,見了官府的人,他們豈有不跑的道理?”
“沒這麼快吧?我看那公子雖然功夫不錯,但像是受了傷,李捕快他們應該能攔得住他。”王老頭還抱著一絲僥幸心理。
艾虎拔腿就往柳府裏麵跑,卻正撞見李捕快和王五用鐵鏈鎖著顏查散走出來,後麵跟著一個舉著火把的衙役和哭得悲悲切切的小書僮。艾虎跑得太快,一頭撞到李捕快身上,把李捕快撞得後退了兩步,手中的燈籠也滾到了地上。李捕快一隻手忙撥腰刀,另一隻手卻還牢牢地抓著鐵鏈的一端,大叫:“有人劫囚,王五快上。”
燈籠滅了,王五手中的火把照得也不是很分明,他隻以為是白玉堂去而複返,想起堂屋裏被點了穴的幾個家丁,立刻條件反射地跟著退了兩步,將顏查散擋在身前,嘴裏大叫:“賊子休得猖狂,看我的破風刀……”說得倒是響亮,可這會兒他的刀還還在鞘裏沒撥出來呢。
艾虎定睛一看,這裏哪裏有白玉堂和遊彩花?於是大聲叫道:“壞了,壞了,師父,他們果然跑了。”
李捕快等人一聽是個小孩子的聲音,忙收了刀撿起燈籠舉過火把來一照,立刻板起臉道:“這是誰家的小娃兒,這裏是命案現場,不是玩樂之所,快快離開。”
雨墨被艾虎這麼一鬧,連哭泣都暫時止住了,惴惴不安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偷眼打量艾虎。屋子裏的柳洪、馮氏、柳金蟬以及守著馮君衡屍體的那個衙役聞聲也追了出來。馮氏上前仔細地看了艾虎幾眼,詫異地道:“這是誰家的孩子?我怎麼沒見過。”
“阿彌陀佛,小虎,快點出來。”門外傳來一聲響亮的佛號,一個光頭灰衣的僧人站在門口,朗聲道:“阿彌陀佛,小徒不懂事,衝撞了官爺,貧僧代他向官爺賠罪則個。”
李捕快斜著眼挺著肚,馬上神氣起來:“你這和尚是打哪兒來的?我看你鬼鬼祟祟、夜入他人門戶,肯定不是什麼好人,難道是替剛才跑掉的那兩個來打探消息的?王五,黑三——”
王五從顏查散身後挺身而出,中氣十足地大喊:“在!”
負責看守屍體的那個衙役也上前一步,大喝:“有!”
李捕快將手中的刀虛晃了一下,厲聲道:“這個和尚肯定是賊子的同黨,速速給我拿下,一同帶回衙門裏去。”
“是,大人。”王五和黑三舉著刀凶神惡煞地撲向智化,才剛跑出兩步,卻覺得腳下一絆,兩人齊齊摔倒,與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幸好兩人百忙中還記得把刀挪開,不然就是一場切腹表演了。
艾虎在一旁捂著嘴人偷笑,小聲道:“就這本事,還想抓我師父呢!”
“臭小子,給我過來。”李捕快這才意識到是艾虎在搗鬼,立刻扔了顏查散往艾虎撲去。艾虎也不和他交手,笑嘻嘻地東竄西跳,李捕快和從地上爬起來的兩個衙役一起動手,也沒能捉住他。
顏查散和柳洪等人已經看得滿頭霧水,智化則滿臉無奈地合什輕歎“阿彌陀佛”。
柳府前院裏艾虎正和三個官差玩得高興。柳府外街道對麵的一處屋頂上,遊彩花卻輕輕地扯了扯白玉堂的衣袖,小聲道:“大哥,趁現在裏麵亂,咱們快走吧。”
白玉堂望了遊彩花一眼,卻沒吭聲兒。遊彩花急了,用力地拉了拉白玉堂的胳膊,急道:“走呀,你不是說那個和尚鬼得很嗎?他擺明了就是來找我們的,誰知道他是什麼居心?”
白玉堂皺了皺眉,低低地道:“先等等。”
遊彩花很想說“你不走我走”,可是現在身處烏漆抹黑的屋頂,沒有樓梯的話,她自己是萬萬下不去的,所以隻得心急火燎地趴在屋瓦上,哀怨地說:“等什麼等?一會兒被他們發現可就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