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歎息,寂寞而空虛。
“一百歲,一百歲的阿修羅女可不小了,適合出閣的年紀,若你有美貌,隻怕如今早已嫁給男子成妻了。”
“不,女兒要陪伴阿娘,您不是三百六十歲了麼,女兒不會嫁人成家離開孤單的阿娘。”
“你懂什麼,為娘已老,而你方整整百歲,正是如花似月年紀,為娘可不願你陪著個老婆子過一世。”又是斜睨一眼,嚴厲中夾雜著深藏的溫軟。
未等言語出口,阿娘淡淡道:“恨娘嗎?”
周圍漸漸沉默下來,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我淡淡回:“不恨。”
“你走吧,回你的百花圃。”仿若命令般。
沒有在說什麼,我轉身開門便走。
鵝卵石鋪就的道路,兩旁晶石微微亮。若我的心事般清涼。
男子、嫁娶、丈夫、妻子、愛情……
怎敢渴望那些呢?每當麵對他們的欺辱,我都告誡自己,他們全部都是壞人,不能依靠別人,不能渴望愛情。
關於愛情,阿娘便是最好的例子。阿爹將她拋棄,將來自己可不願如此。如今這般憂愁的她便是被愛情所傷。
也許,這些都是騙自己的謊言。我輕輕撫摸自己的左臉,仿若很疼很疼。
“優曇!”
深夜,是誰喚我名。
微光中站著個高大健壯的身影。一抬頭便看見他。
“梓修,是梓修嗎?”在深夜裏大聲問。
“是我,優曇,我來接你回去。”他的呼喚聲在深夜中更顯安穩。
確定是他後,我便跑起來。快些趕上他。
“梓修,你如何來接我?”我問。
夜很黑,但我似乎看到他嘴角一抹淺笑。“夜深了,姑娘家獨自轉悠可不好,阿香說你在清淨房,我便來這裏接你。”
他送我回去,我走的不那麼快了,好像散步般緩和。
“花瀠呢,你去百花圃見過她沒有?”我知道那是他心上之人。
他淡淡回道:“方才見過,她仍舊躲在水華裏,不願出來見見我,若她能接受多好。”
我從他的語氣中聽出認真。
也想幫幫他,花瀠是住在百花圃的,她是花靈,按理說是屬我的管轄。可那張美豔的麵孔下究竟有怎樣的故事,她不肯講,我們卻是怎麼都不知道的。
“多謝,金瘡藥。”平靜地說。
他語氣溫和地問道:“夫人身體可有好些?”
“方才見過她好許多了,她本是侍酒侍女,若不是鹹海水味鹹苦交雜,酒窖中無帝釋天的美酒,阿娘便不會被大王責罰了。”
“聽聞大王又打勝仗虜來不少美酒珍寶,看樣子能撐好些日子。”他道。
“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氣氛沉默下來,兩人都無甚言語。
不一會兒,我便遠遠瞧見百花圃的竹籬笆。
“花瀠那裏我會跟她談談。”我對他承諾。
“有勞了,我這就回仆役房。”說罷,他便轉身離去。
晶石微微亮,黑夜裏有隻落寞的背影。
——
翌日。
雙目尚未睜開,隻聽見阿香大聲喚道:“姐姐,快醒醒,快醒醒,旖籮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