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抱劍,道了一聲“是”。臉還是那麼冰冷,沒有半點卑屈之色。
白千束目瞪口呆,瞧見林公子又從懷裏掏出一包銀子,遞給獨眼龍。
“就這些了,下回來蛟城再來看你們,別再行惡。”
惡匪跟著獨眼龍跪下去,大呼“活菩薩”。
林公子滿意的點點頭,唰一下揮開折扇,一手背在身後,昂首挺胸、誇著大步子,邊走邊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厚德載物……”。
白千束瞠目結舌。果然有錢就是這麼任性!那男子居然叫“青玉”?名字未免太斯文了。
白千束跟上去,那群土匪見了白千束,惡毒的本性又作祟了。白千束一叉腰:“怎麼,連我的路你們也敢攔?”
白千束冷道。
獨眼龍大刀一揮指過來--
“你這醜丫頭是哪根蔥?怎就不敢攔你了?”
白千束一指前麵的林公子。
“我是他老婆。”
獨眼龍大驚失色,連忙收起刀:
“啊,原、原來是夫人,小賊有眼不識泰山、有眼不識泰山,夫人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見識啊。”
獨眼龍道歉也道了,白千束卻站著不走,對獨眼龍攤出掌心。
“我相公一想樂善好施大方得很,現在他身上一兩銀子都沒有,隻怕還沒走回家就餓死在路上了,嗯……?”
獨眼龍連忙從林公子方才給的布口袋裏掏出兩錠銀子交給白千束:“夫人笑納夫人笑納,等回去了可要時常提點公子來西山遊玩啊,多多美言……”
獨眼龍篤定林公子還能刮出大油水來,對白千束格外恭敬。
白千束把銀子往身上一塞,揮手應承道。
“那是自然。我得趕上去了,不能讓相公等急了。”
“夫人慢走,恭送夫人。”獨眼龍道。
其餘惡匪:“恭送夫人。”
走在前麵的林公子一行聽見那“恭送夫人”都有些詫異。林公子邊搖扇子,輕聲邊問青衣護衛青玉:“那位姑娘年紀輕輕竟已嫁作人婦了?”還梳著姑娘的發髻啊。
青玉練武的耳朵尖,把白千束糊弄土匪頭子的話都聽見了,心頭冷哼一聲。
“可能。”
林公子歎了口氣:“真是可憐……”
“少爺為何說她可憐?”
“也不知她相公是哪個沒良心的,竟然放心讓她這樣的年輕女子隻身出門,還不可憐?女子嫁了郎君就是尋求個庇護、依靠,她相公真乃我男子中的敗類!”
“……”青玉默。
“公子小心,地上有狗屎!”小廝驚呼。
“啊,踩到了。”
眾人著急,卻找不到草紙擦拭,林公子恍然想起什麼,從腰間找到一張銀票,“還好藏了一張。錢財如糞土,銅臭對屎臭,正好……”於是往鞋底一擦……
白千束一陣心疼!真是“視金錢為糞土”啊。林家果然是齊國的第一首富!
青玉回頭一看,目光與白千束打量來的目光相接。白千束趕緊轉開視線,懷裏揣著剛從惡匪手上唬來的銀子,背著手四看風景。
白千束再看過去的時候,青玉已經沒看她了。
嗬,還是匹悶騷的小野馬呀。根據白千束的專業經驗,這種忠犬相公都是嘴裏說討厭,身體卻很誠實的那種,嗬嗬……
朝霞散了,又來了一陣山靄,太陽在薄霧裏像個洋雞蛋的蛋黃。白千束尾隨林公子、青玉一行人翻過一座山,又趟過一條河,再翻進山裏就已經傍晚了。果然如惡匪所言,這兒有座“佛隱寺”。
寺廟多建在險峻之所,山巔抑或絕壁之上。這佛隱寺不在山巔上,而是倚著峭壁、臨淵而建,蜿蜒崎嶇的棧道像條蒼勁的長龍,貼著峭壁蜿蜒到寺廟中。
在蛟城也呆了十多年,白千束還從沒來過這寺廟呢。其它佛理且不說如何,光憑這險要地勢就覺和蛟城裏供富家小姐上香還願的寺廟大不相同,自有一股蒼勁與脫俗的的感覺。
可是……
好高啊!!一看棧道下雲霧繚繞,根本看不見底!白千束緊拽著大井石壁的鐵環,總覺得腳下的棧道會突然塌掉似的。
白千束走了一半兒,抬起頭來,正瞧見青玉回過頭來看她。
這男子好強的戒心。她又不會武功,也沒有使用過什麼毒藥,那眼神銳利又冰冷又鄙夷,像看敵人似的。這傲嬌、悶騷又冰冷的小野馬!嗬嗬,用來當苦力相公正好!她喜歡溫柔善良體貼穩重的男子,這小野馬卻完全不是,正好可以毫不顧忌的使喚,不然她會心疼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