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堆裏,我沒找到紅玉的影子,不知是不是也遭到了不測。
被關押了半個多月,眼見著囚室裏的人一天少過一天,一種莫名的恐懼籠罩在眾人心頭,難道說這商巨連秦府的下人也不打算放過?
崔管家一直被單獨關押在我們對麵的那間完全封閉的石室裏,每天都要被拉出去兩三次,每次回來,身上就會多幾處傷淤,到最後甚至已經看不出傷痕了。
某個深夜,當我從驚悸中睜開眼時,見到一道黑影立在對麵石室前,不知道為什麼,我第一眼就認出了他——秦權!
我沒敢推醒身旁的人,隻是坐在原地直直地盯著他的背影,他手上提著一把劍,上麵正滴著血,囚室門口橫躺著兩三個守衛,今晚因為太悶熱,守衛們隻多上了一把牢鎖就都到門外涼快去了,他們顯然做錯了決定,為了涼快丟了性命。
在石室前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提著劍轉身朝囚室走來,“嘩啦”兩聲砍鎖聲把眾人嚇醒,囚室裏的十幾個人都驚在原地,睜大眼睛盯著他手上那把滴血的利劍,沒人還在乎他的長相,大家都在驚懼死期的來臨。
“啪啦”鎖鏈墜地,鐵門打開,眾人的視線依然聚集在他的劍上,我卻仰頭望著他,即使他還蒙著麵,可我知道他是秦權。
“逃吧。”聲音輕輕的,卻透著空洞,見眾人坐在原地不動,抬劍在鐵柵欄上砍了一下,驚得眾人一哆嗦,“出了囚室往左跑,假山背後有個密道,記得進去後把入口堵上。”說完提劍出去。
眾人依然毫無動靜,他轉身用劍指著囚室,“不想死的就快跑!”
那個死“字”激起了反應,眾人聽罷爬起身就跑,我被擠到了最後,因為腳上的鐵鏈一直沒人幫我卸掉,所以走不快,而且走起來嘩嘩直響,我想這樣就是出去了,怕也是還要再被捉回來的吧?
試著走了兩步,果然還是不行。
“咣咣咣。”他用劍砍了幾下石門,顯然沒有任何反應。
這時,石室內傳出了幾聲輕弱的敲擊聲,像是崔管家的回應。
“崔管家,我這就救你出來!”秦權一把撤掉臉上的黑布,扔掉手上的劍,跑到門外,在守衛身上翻找著鑰匙,可惜什麼也沒找到,石室的鑰匙並不在守衛的身上。
托著沉重的腳鏈來到石室前,本想找找開鎖的地方,沒想到石門底下慢慢露出了一塊布角,蹲下身用食指將衣角慢慢撚了出來,卻是塊破布,上麵以血歪斜地寫著四個字——太極圓首。
太極圓首?這是什麼意思?
還沒來得及想,秦權就扛著一根鐵棍跨步進來,看起來像是牢門上的門閂,可惜這麼粗的門閂怎麼用?他比劃了半天也找不到落手點,外麵卻已傳來震顫的腳步聲,看來來了不少人,他也不理,竟拿著鐵棍往石門縫上敲。
眼見腳步聲越來越近,我攥緊那塊破布站在一邊望著他,我知道,現在勸他什麼也沒用,全家人被亂軍殺了個精光,還要勸他什麼?
突覺腳下一陣濕熱,低頭看時,驚得我一個踉蹌坐到地上,石門底下竟陰出了一層血,粘在了我破開的鞋尖上……我驚恐地抬頭望他,他看了一眼我的腳,沒說話,隻是用力砸石門,很用力,很用力地砸著。
牢門口湧進來數不清的人影,將我們倆一層層圍了起來,我坐著,看他,他站著,砸石門,地牢裏瞬時靜的出奇,隻有鐵石相撞的哐哐音。
“二公子,您回來怎麼也不傳個信,也好讓屬下們去城外迎接?”還是當時抓我的那中年人,皮笑肉不笑地站到衛兵身前。
秦權突然停手,直起腰,左手覆在腰前的劍柄上,那中年人臉瞬間僵硬了一下,見他未動,不免又繼續笑了下去。
從我的角度可以看到秦權的側臉,很平靜。
“嘩——”也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前一刻還在笑的中年人,下一刻已經身首異處,頭顱滾到我腳前的時候,嘴上還掛著笑,隻是眼睛睜得奇圓。
“嘔——”眩暈夾雜著惡心一股腦地襲來,我扶著石室的門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