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多人的巡弋隊被改編成四組,前三組每組六十人,負責對敵,第四組二十幾人陪我留守。
三組巡弋均棄弓箭,手持長戟,弩兵適合長距離對戰,近距離他就沒辦法阻止了,探子探明,漢北弓弩兵團行進中每列隻有一人持槍護衛,完全可以借助巡弋輕騎優勢,直接衝入軍列兵中砍殺。第一組從當中截斷行軍,使其首尾驚慌失措,第二、三組采用火攻,秦軍巡弋身上都會隨身佩有桐油,這給火攻提供了前提,投火亂其軍心,加上首尾隔斷,除非他軍心如鐵石!
提劍站到高坡上,左手還拿著一根沾了桐油的木棍,我這後方也不會閑著,師兄,看來咱們這仗有的打了,你偷襲我的西大營,我偷襲你的弩兵團!
三刻後,前方響起一陣喊殺聲,接著四下一片火光,慘叫聲響天徹地,從我這個位置可以看到漢北弩兵被火光弄得暈頭轉向,秦軍的人數雖少,可馬上兵的優點就是速度快,況夜間的視線不好,且弩兵搭腳上弦的機會完全被自己人的擁擠給奪去了……
將右手中的長劍插入土中,擦亮火折,點燃手中的木棍,手一鬆,木棍滾落到被沾上桐油的灌木叢中,火勢陡然竄升,我的心跟著一跳,腹中的孩子也跟著踢了兩下,其餘二十幾人也相繼點燃了山坡上一片灌木、雜草叢,跟著是二十幾人的呐喊聲,以及馬的嘶鳴聲,這些聲響被山壁折回,在山間反複傳送著,沒人知道這裏到底有多少人……
黑鬆被綁在山石上,正對麵望著他的同僚們自相踐踏……怒意夾雜著悲情,一股腦用他那雙眼睛返還給了我。
拔下長劍,指著他的眉尖,“戰場上永遠都是你死我活!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記住了!”小腹一陣緊繃,我能感覺到他在裏麵很難受,可我沒辦法,他選了我這樣一個母親,秦權這樣一個父親,這樣一個時代……孩子,如果你夠命大,就跟娘親一起堅持下去,如果你選擇離去,娘親也會祝福你!
“夫人,左翼發現漢北騎兵。”一名士兵驚慌失措地稟報,一個沒站穩,跌了一腳。
“多少人?”我一直盯著黑鬆的眼睛未移開,看得出來,他聽到這個消失時,眼睛裏充滿了殺意。
“五六十人左右!”
“好,放他們入圍。”我與師兄師從同一人,師尊有個習慣——做事求萬全,我們都很好地學到了他這一點。
那稟報的士兵一直在後方查探,並不懂這“入圍”的意思,疑惑間被旁邊一個士兵拉走。
三刻後,十多名滿身是血的士兵提著一堆人頭來到我跟前,“夫人,一共五十三人,這兒是五十二人的人頭!”
另一個士兵補充,“夫人神機妙算,這幫小子一聽聲響,就拔馬往南跑,沒跑兩步就掉進了陷阱,根本不用我們費勁!隻有一人逃脫,不過跑錯了方向,摔進了山穀!”
“嗯,記下你們的戰功,回去等著領賞。”我渾身乏力,小腹的陣陣疼痛更是刺激著心腦。
“謝夫人!”眾人不敢貪功,分好各自的戰功,又呐喊助威去了。
眼見著前方火光漸弱,漢北弩兵已經損傷過半,剩下的一時也很難有餘力再戰,這時,隻見東方火光衝天,終於輪到秦軍了……
黑鬆仰天大笑,笑音充滿了複仇的痛快。
我方氏一族隱居百年,與世無爭,如今到了我跟師兄這一代,造下如此殺虐,也讓方氏一族的名聲為此受辱,人道是世外桃園,其實不過三兩輕骨。
“夫人!屬下請命奔赴西大營,與漢北那幫孫子一絕死戰!”祁公傅等人隻回來不足五十,顯然已經殺紅了眼,非要在今晚作結不可。
“不缺你們幾條性命,祁公傅,派幾個人再去北大營,告訴班驍、武敖,西大營若毀,他們兩個的項上人頭不保!”無力地靠在石頭上,已經完全沒了力氣,依照孫尤的軍力,加上我破了漢北半數弩兵,他應該能撐到援軍來才是,何況漢北騎兵尚被困在山中,一兩個時辰還找不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