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見姐姐臉色不好,想是路上染了風邪,熬了碗暖身的湯藥來。”聲音依舊是乖順的,卻不失風度。
秦權低頭看看我,他很少見我這種樣子,起初還有些驚詫,不過試了我額頭泛熱後,也沒再遲疑,
莊明夏的醫術了得,外人不知道,我跟秦權卻清楚,如此半夜,隻能暫時由她來把脈。
秦權一時還不清楚我是不是真心對他撒嬌,不過見我臉色發白,到也沒那個心思考慮這些事。
透過睫毛,我的視線始終沒離開過莊明夏身後的那個長相討喜的侍女,莊忠安在府裏的人可都不是普通人,這就是他的聰明之處,不急著利用自己的侄女為自己效力。
這一夜開始,數個陰謀開始暗自進行著……
以繁華掩蓋寧靜,以紛爭隱藏陰謀。真正的敵人往往並不是眼前那個最明顯的,我要的不過是莊忠的注意,他的野心不小,不過自陸蒼歸回的方示也非懦弱之輩。他為的權,我為的……方示這個名字。
紅玉沒幾日便要臨盆,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挺著大肚子來看我,在回城的路上已經聽說秀水生下了一個白胖的女兒,可惜我身上帶病,不適合去看初生的孩子,隻讓扶瑤先送去了一份厚禮。
與紅玉漫步於繁花之間,心胸開闊了不少,“你這一走就是一年多,還真忍得下心,如今回來,還不是一樣要邁過那道坎,到頭來依舊是鑽心難過,我是過來人,有些事情別想得那麼極端,人活一輩子,哭著可以過去,笑著也一樣能過去。”
“你到是討起便宜了,當初你難過時,我可是從來沒在你耳旁誦經。”扶著她一道坐到木欄杆上。
“你就是這條不好,明明替人想得周道,卻總是讓人覺得據人於千裏之外,凡事表麵淡然,自己心裏卻又做不到,是甜是酸有時不單是留給自己嚐的。”
摘下一條槐枝,香甜的槐花味溢滿懷,“看來做女人,我真得不成功,嫁了人,卻做不成賢妻,生了孩子,卻還是沒學會嘮叨。”
她笑推我一下,難得她能變成今天這樣,我打心裏替她高興,當初答應他們倆的婚事,看來沒有做錯。
兩人正聊得開心,莊明夏出現了,這不讓人吃驚,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碰不上才叫怪。
“正好碰見姐姐,將軍剛回來,聽說紅玉姐姐也到了府裏,讓午飯多加幾道菜,正巧要去廚房吩咐,恰好碰上姐姐,也就省了麻煩。”
要笑不笑得看她,想當初在漢西時,見識過趙戰西幾位夫人的明爭暗鬥,拿捏個把表情還是可以的,“妹妹大家閨秀,姐姐山野丫頭出身,比不得你,雖然跟了將軍這麼多年,可也沒能生出幾分主母相,這種事以後不用來問我,省的外人以為我容不得別人。”
“姐姐的教誨,妹妹記下了。”
待她們主仆二人一走,紅玉笑意盈然,“今日沒白來,看你們倆唱戲、扮角兒,到挺有意思,她不是不了解你的脾性,裝成這樣有意思嗎?還是你真得開竅,打算爭二公子的寵。”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人想看,有人想演,難得嘛。”他莊忠老謀深算,這種孩童把戲,自然不會相信,想看我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可並非那麼簡單,等著吧。
秦權近日剛去西大營一趟,雖說與漢北私下有了盟約,可諸侯的臉比雷雨天變得還快,剛剛還在歃血為盟,說不準下一刻匕首就插進了你的心髒,端看誰守得牢,誰變得快。
同時吃著漢南、漢西兩家“供奉”,暗地裏還與漢北勾勾搭搭,明眼看,秦軍是占足了便宜,可這些便宜也不是輕易就能占得,今日暗中幫你整他,明日暗中幫他整你,敵友不過時間而已,利益才是永遠。
這些日子,莊明夏明著沒少吃我的虧,一副乖媳婦樣,碰上我這麼一個冷淡又不近人情的“大姐”,難為她還能掛得住那張麵具。
不光府裏人,恐怕整個宜黃城的人都知道,自我回來,秦權就與西院絕了緣,我這大夫人可是以絕對的優勢在欺負二房,為什麼?因為我背後有秦軍幾大重將撐腰,就是秦權想動我,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何況我還有越都這個長子,身為母親,我怎能不為他的將來鋪墊好,萬一哪天西院生出個小的來,豈不多了一個對手?男人都是食色的,以莊明夏的傾城之貌,秦權會寵愛誰——很明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