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之前那些星君難道也是被同樣派來了昆侖山嗎?但這有什麼好禁言的?
他懷著一肚子的疑慮被孟召重送出了昆侖山。
昆侖解了手上的障眼法,原本做工精良的青衫袖子被咬的破破爛爛,楚茨還不安分的動來動去,衝著杜衡星君離開的方向狂躁地叫了幾聲,昆侖從未在這個孩子口中見過的尖齒也爆了出來:“噫噫!噫!噫噫噫!”
隻是奶聲奶氣的聲音沒有半點威懾力。
“你發現了?杜衡身上有封印的氣息。”
“不要急,”昆侖好笑地把人摟住,轉身回房間,道:“來,乖孩子,這個月咬爛我第幾件衣衫了。”
昆侖眉毛彎著,眼睛仿佛在發亮,嘴角翹起來,形成了一個標準到無可挑剔的笑容。
她邊拍著楚茨的背安撫她,同時也將視線落在天邊正在遠離的雲彩上,這個天帝嗬,惦記著她才可笑,他是始終放心不下當年淩厲又狠辣、最終被燒死在鎮妖台的楚茨。
“但你們記著,今日加諸與我的種種屈辱,終有一日,我會劍指三十三重天,要你們這些九天諸神——血、債、血、償!”
當日她說過的話,仿佛就在耳邊,不止是天帝,她是天庭經曆過那場大戰的所有仙人的噩夢。昆侖從來相信,她一定會回來報仇,或早或晚。
隻是自己……
奶娃娃從她懷裏爬出來,三兩下躥到了她的脖子上,照著她的臉就“啪嘰”親了一臉的口水,然後“噫噫噫”的抱住她脖子,臉蹭來蹭去,逗她笑。
昆侖彎了眉,捏了捏她毛茸茸的耳朵。
罷了,隻希望把損害降到最低了。
隻不過一千年過去了,楚茨怎麼還是這麼一副模樣,昆侖百思不得其解,以前自己孩童時,雖然長得也緩慢,但好歹也算是長了。
楚茨那時還總愛慵懶地靠在樹幹上,叼著野草笑話自己。
——欸,小昆侖,你說咱倆明明是一起孕育出來的,你如何長得這樣慢,過了一萬年,你還是沒到我的胸口。
然後昆侖就立在樹下,抬頭一瞬不瞬的瞧著她,年紀輕輕的少女總是露出一副和外表不符的沉穩來,漆黑烏亮的眼睛瞧得妖王忍俊不禁,最終哈哈大笑,飛身下來摟過人在嘴唇上涼涼的親一口,化為原形載著她腳踏祥雲乘奔禦風。
彼時洪荒未開,無飛禽走獸,無仙魔人鬼,天地間任她們遨遊。
昆侖想起以前的事,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當初二人在太華山初見,楚茨便已然是大人模樣,但她在萬妖窟裏長了多少年自己全然不知,怎麼自己以前傻兮兮的就信了,以為自己長得真的太慢了,私下裏還專門研究過怎麼長大,然後被發現了又被笑話了一場。
這麼說來……
“你以前也這副姿態在地底下搖搖晃晃地爬了最少有一千年,”昆侖把在她脖子上樂此不疲塗口水的孩子弄下來,戳著她粉嘟嘟的臉頰問:“噢,你還笑我,你憑什麼笑我?嗯?”
“噫!噫噫!”孩子這麼回答。
“你噫什麼噫!就會噫!明天帶你搬家。”
楚茨是從濁氣最盛的妖域誕生的,也在妖域長大成人,而昆侖山巔是清氣之源,離山巔越遠,妖氣就越盛,所以昆侖帶著她這些年一直在往下搬,如果在一開始居住的地方,杜衡星君來的時候也不會碰見泥土裏的妖物了。
昆侖一開始想住去萬妖窟,但楚茨雖然死了,妖域的怪物們也個個不是省油的燈,若是四五萬年前,昆侖自是不懼這些妖物,現在卻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可還沒等昆侖搬家,第二天早上起來,便發現懷裏抱著的孩子一夜之間長大了,瞧上去竟已經三四歲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