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茨手指覆上去,先不急著做點什麼,而是閉目仔細感受。
砰砰——砰砰——
有力的心脈搏動的感覺。
楚茨嘴角一勾,把昆侖叫過來:“你在這裏把這些鎖鏈解開,我去把妖兵引過來。哎——不是叫你用手去劈,劈不斷的,你怎麼和薑央一樣蠢,找到根部,然後拔\/出來就行。”
“那你呢?”
“我去把人引過來啊。”
昆侖囁嚅了一下,還是沒說什麼。
“好了沒事的,有荊默在呢。”
荊默很合時宜的點頭如搗蒜。
楚茨再不遲疑,足尖在石頭上借力一點,一個箭步身體陡然拔高幾尺,荊默俯衝過來把人接住,發出一聲清亮的嘯聲,高高的飛上了天。
“昆侖,你數到一千,我就回來啦!”
昆侖留在深深的儼然已然成為坑穀的水底,兩臂分別纏住兩根透晶鎖鏈,一層一層的繞在手臂上,腦門上的青筋陡然蹦出,兩臂向內收,吃勁到了極點,聽見深處輕微的一聲“哢嚓”,原本紮根堅固的寶塔隨之輕顫了一下,忽然明白過來楚茨想做什麼。
“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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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咱們現在怎麼做?是飛過去繞一圈兒還是怎麼樣?”
“不繞了,我們先一個一個的收拾,變成人吧,這樣太顯眼了。”
楚茨深諳偽裝之術,特別是這些她以前帶出來的妖兵,怎麼掩藏氣息躲進他們中間實在是易如反掌,她帶著荊默悄無聲息的潛進了左翼兵馬之中。
鯤鵬坐在中軍大帳——百十來個人抬著的大帳篷,長刀擱在腿上,正在耐心擦拭。
轟——
她心裏一驚,起身查看,隻見左翼軍不知被甚麼炸開一個缺口,妖兵飛得滿天都是,處處人仰馬翻,慘叫聲不絕於耳。
“怎麼回事?!”
“稟右使,有人偷襲。”
“偷襲?”鯤鵬輕蔑的冷哼一聲,“螳臂當車!傳令,左翼變前鋒,中軍前進,右翼押後,就是以屍山為盾,也得給我碾過去!我累也要累死她!”
荊默手裏拿著楚茨給的雷火珠拋得不亦樂乎:“妹妹,這回炸哪兒?”
“隨便炸,能把鯤鵬引過來最好。”
“這東西你都是哪裏來的?”
“以前就備好的,本來打算上次在水底突圍用的,沒來得及,就被你給擄走了。”
“那你還有什麼?”
“有很多啊,下次再給你看,”楚茨一刀劈開一個妖兵的腦袋,潔癖似的往旁邊一躲,黑血濺到了荊默臉上,她嘴唇一彎,笑了,“我如今這副模樣,總要有點防身的手段吧。保命用的,不能隨便拿出來。”
“哦。”
不多久,荊默手裏的雷火珠就拋完了,他將手臂化作虎爪,切瓜砍菜似的收割妖兵的腦袋,一個妖死了,十個百個又撲了上來,手臂機械性的揮動、收回,肩胛骨發酸,荊默身上被血濺得黑乎乎的,爪子上肉泥都結成了團。
他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氣,終於往後退了第一步:“妹妹,人太多了,我們、我們殺不完的。”
楚茨也沒比他好到哪裏去,手裏的刀劍斷了一輪,又換了一輪,再潔癖一身衣服也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她眯細了眼,遠眺穩坐中軍大帳的鯤鵬,沒有半分要過來的意思,隻得恨恨的罵了一聲:“老狐狸。”
她一按荊默的肩膀,道:“她不來,那我們過去。”
心裏也繼續數道:五百二十一、五百二十二……
“你要小心了,我們還要堅持很長一段時間。”
他們在關注鯤鵬的同時,鯤鵬也在注意著他們,左翼軍傷亡慘重?沒關係,他們妖界最不缺的就是兵,能來地上打仗,是他們無上的榮幸,死在戰場上,總比死在暗無天日的地底強!
遠方平地陡然湧起一股颶風,一隻通體深藍,其狀如雕的大鶚從包圍圈裏衝了出來,高高的盤桓在蒼穹之下,它赤色的長喙微張,發出清厲的嘯聲,音如晨鵠,頭顱微低,直衝著鯤鵬而來。
勢如破竹,一往無前!
鯤鵬將長刀往身邊一插,振臂一揮,大鵬鳥闊大的翅羽刹那間遮天蔽日。
好啊,在天上,還沒有人敢用原形和她鬥!
“自找死路!”
昆侖麵前的天光被遮起來,地下躺著五根透晶鎖鏈,她手指發起抖來,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數著:“五百四十三,五百四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