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茨把自己的那份肉遞給荊默,以補償她剛剛害得荊默不小心把好不容易弄好的吃食弄髒了的罪過。
“妹妹,你的脖子沒事麼?”
楚茨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已經結痂的傷口,道:“沒事。”
她臉上的神色很淡,不知是還沒有回過神來,還是怎麼的,接著問道:“我這樣躺了有多久了?”
“有三天了,還有石頭也是。”
荊默吃完了,不著痕跡的摸了一下肚子,楚茨把昆侖的那份也遞給他。
“我吃飽了。”
“昆侖不愛吃肉,那我扔了。”
“哎,扔了就給我吃吧,抱了還能再吃一點。”
楚茨看著他強裝細嚼慢咽的三口兩口把肉給吃光了,才平平板板的說道:“這東西的肉不能隨便吃,會致幻。”
“啊?”
“騙你的。”楚茨道,她開玩笑也顯得格外沒有興致,“你醒了有多久,有沒有做過什麼夢?”
“夢?有啊,我夢到父親死了,我很傷心,大哭了一場,後來我就醒了。”
“沒有別的?”
“沒有。”
楚茨皺眉:“比如說重複的夢到同一件事情,你夢到過幾次父親死了,他死之後呢?”
青年天真無邪的說道:“他死之後我就離開他去別的地方啦,父親說讓我不要傷心的,我哭完就沒覺得傷心啦。”
楚茨:“……”
荊默扒過去坐在她身邊,撞了一下她的胳膊,墨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轉:“哎,妹妹?”
楚茨心頭一磕:“作甚?”
“你夢到什麼了?掙紮得那麼厲害。”
“沒夢到什麼啊。”楚茨欲蓋彌彰得很拙劣,也許是因為她潛意識裏並不想隱瞞這件事。
果不其然荊默鍥而不舍的追問道:“胡說咧,我都看到了,那你脖子上的傷口是怎麼回事?作為你的哥哥,我覺得我有必要好好關心一下你!”
“你不是知道我不是你親妹妹麼?”楚茨斜睨著他。
荊默臉一紅,磕巴了兩下,說道:“胡說咧,我什麼時候說過,忘記了。”
“那我告訴你,你不許告訴她。”
“她?”
楚茨一指安靜的躺著的昆侖。
荊默點頭如搗蒜。
楚茨便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算得上是一個很奇怪的夢,我夢到……夢到我在這個山洞裏醒過來,昆侖就坐在我的身邊給我喂水,後來我去山頂察看這裏的環境,她跟著我上去,在我毫無防備的時候用劍刺穿了我的心髒。我從噩夢裏醒過來,仍是看到她在我身邊,每次的情境不盡相同,每次都會是相同的結果,以至於我現在都覺得心口疼。我很想問她為什麼,卻撐不到她開口的時候。”
“那你怎麼出來的?”
楚茨說到這裏,仿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說道:“第二百零五次,那個……我自己抹脖子了。”
荊默“咦”了一聲。
楚茨:“雖然我知道自盡很軟弱,但是不自盡又會死在她手裏,太痛苦了,不如自我了斷。”
荊默張了張嘴,以他簡單的鳥腦構造大概不知道甚麼叫做太痛苦,於是沒有再接下去,隻高深莫測的一點頭,欲言又止。
好在楚茨沒發現他那點小心思,繼續往下說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要等到第二百零五次,既然痛苦合該早點了斷是不是?”
荊默又點頭如搗蒜。
妹妹你說,我聽著。
“不是這樣的,其實每次的印象都很模糊,我分不清楚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楚茨迎麵對上火光映照中青年懵懂的眼神,無可奈何的改口道:“簡單來說,就是我夢醒之後隻記得我上個噩夢的內容,上上個的卻記不清了,也不知道究竟夢到了什麼,每次我以為是現實了,但其實不是,還是噩夢。”
鳥腦反應了很久,荊默重重的“噢”了一聲,鞭辟入裏的總結道:“也就是說,你一直在重複同一個噩夢!”
“妹妹真可憐,”他感歎了一聲,道,“我猜石頭估計和你一樣,你掙紮的時候她一直在哭——誒,這次你醒了,她怎麼還在哭?”
什麼?
楚茨猝然回頭,眼淚順著昆侖的眼角一直滲到泥土裏。
她不必像荊默那般拘泥,不假思索的將昆侖抱了起來,一個呼吸的時間跑到了山頂上,荊默連忙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