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壓抑住複雜的心情聽下去。一直聽著菲爾德熱情地向本尼介紹範寧家的經濟現狀,進貨途徑,以及本尼滿意的許諾。直到整段錄音結束,奧羅拉像是看著潘多拉魔盒般看著這個海螺呆住了。
好一會,她拿起海螺想重聽一遍,很快又將它放回在桌麵上。心裏湧動的是滿滿的憤怒和被背叛。前幾天,他們還是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現在已經另投他主。
雖然,她事前也有了某種預感。但是當事實擺在麵前的時候,仿佛被人當頭一棒,她憤懣地埋怨菲爾德如此沒有職業操守,新主未定就急著搖尾乞憐。
就這麼氣惱了一陣後,她才感到自己如此孤立無源。自己身邊的那些人,哪個不是因為父親的關係,奧羅拉本來的身份才為自己工作服務的呢!
之前向費恩夫人保證的那些話現在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才認識到菲爾德和自己不過是名義上的雇傭關係,她並沒有對他進行任何感情,利益投資,憑什麼讓他忠於自己。更可況一個沒有基本道德操守之人也沒有必要去為之可惜。
她伸出自己的手掌,迎著窗口透進的光線,將它緊緊握成拳頭。她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也太低判對手的水平。現在的她根本抓不住太多東西,卻還想著要和那些經驗豐富的敵人玩遊戲規則。
牛骨始終是牛骨!哪怕找來再多的野狗,也隻是延緩被吃進肚子的時間。除非……牛骨自己長出翅膀來,讓那些野狗追不上。
奧羅拉重重拍了一下桌麵,她確實被範寧家的龐大產業迷花了眼,以至於放棄自己擅長的東西,拿短板和別人拚,不輸才怪呢。她要找回自己的一開始就設定的目標,回到母親的葡萄園釀酒去,一步步打造屬於自己的葡萄酒業。
想到這一層,頓覺渾身輕鬆。她可不能白白浪費那些野狗們爭鬥時間。她要為自己打造一雙結實的翅膀。另外她還得謝謝朗斯特,雖然他的初衷是打擊自己,讓自己明白女人在這個世俗麵前的無能為力。但是她才不會那麼輕易放棄。
將海螺收拾好,她離開書房,看到弗恩夫人站在書房一側的拐角處,滿滿擔心的眼神。她快步走過去,摟住這個年長的女人:“我沒事。”還有人在關心自己,這種感覺真好。
現在的目標明朗了,她隻需要在保護人出來之前,變賣家產,籌集好物資,加上如何離開海山城,出發至鏡湖鎮即可。
怎麼處理黃金酒桶,是一個大問題。海山城作為整個王國的貿易中心,能擁有一處大型商鋪對於她以後的葡萄酒銷售是很大助力。就這麼輕易賣出去,她實在不甘心。
她把事情講給費恩夫人聽,費恩夫人咬牙切齒地說:“要賣不賣給他們,賣給外來人都會開心一點。”
這句話提醒了她,也許還有辦法,既可以不賣黃金酒桶也能保存店鋪。她對費恩夫人說道:“我需要你去拜訪耕石夫人,探探她的口風,看她還有沒有意向買黃金酒桶這個招牌嗎?如果可以,明天邀請她去彩虹湖見麵。”
彩虹湖位於海山城郊,城中運河的彙集所在,風景優美,是很多海山城居民的遊玩之地。
費恩太太出發後,她換了一身簡單的綠色衣裙。用一塊白色頭巾將整個頭發包裹起來,她就步行前往商業區。她打算去上次發現的那家煉金店,然後製定相應的釀酒工具和實驗器材。在她的計劃裏,調酒實驗室是必須要設立的。
當她踏入煉金店時,鼻尖嗅到的是若有若無的草藥香氣。大門的對麵是一排玻璃櫃台,後麵坐著一位中年男人。她快步走向前:“我想在你這定製一批玻璃容器。”
中年男人見生意上門,熱情的開口說道:“客人請看,這裏有各種材料做成的容器:這是水晶瓶,這是鉛製藥瓶,這是灌魔之瓶。”
看著很多和魔法相關的材料,她有些暈眩:“等等,我要的容器形狀,你這沒有。”
她將在家裏畫好的一套萃取玻璃套裝簡圖鋪在了櫃台上:“這樣的,有嗎?”
中年男人隻看了一眼,嚇了一跳:“這麼複雜!”
他又認真看了一遍:“如果拆成一件件倒是可以做。不過這個可以彎曲的管是什麼材料?”
“橡膠樹流出的汁液加熱可以得到。”奧羅拉不不清楚這個世界有沒有橡膠樹,然後能不能做出橡膠管。
中年男人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地精風險投資公司在蕉嶺穀開采石油,好像能做出這樣的產品。”隨即他又指著錐形瓶上的橡膠塞說道:“這個也是相同材料吧?”
“麻煩你按照不同直徑做出一號,二號,四五號。”
“這個圖紙能賣給我一份進行參考嗎?”冰冷如撞擊寶石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中年男人為難解釋道:“它屬於這位客人。”
奧羅拉轉過頭,看見丹齊法師站在她身後,灰藍色的眼眸裏盡然閃動著欣喜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