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夫特哈爾。”他聽見這一世的母親在呼喚,對方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悉心照料讓他心中自然而然的生出依賴,“媽媽的小伊爾,你是不是好一點兒了?”
女人的手因為疏於保養而變得粗糙,更因為這些年對孩子親身的照顧沒有的佩戴任何的珠寶,她如同每一個愛美的女孩兒為了自己的孩子選擇做一個洗盡鉛華的樸素的母親,她將孩子抱在懷中,因為缺乏鍛煉和孱弱的身體,小小的孩童甚至還不能夠走路,全靠母親的扶持,甚至擔心他常年不動而使得身體骨頭萎縮變脆,女人不得不狠下心讓昏睡的孩子站起來走路,最開始因為控製不住力道讓孩子身上磕絆得青青紫紫,她一邊流淚一邊狠著心腸,日子久了她也能夠控製住力道。
她不是沒有感受到丈夫和自己的疏遠,也不是沒有意識到隨著女奴米婭的孩子沙魯巴的成長在小小年紀就顯露出的天賦讓丈夫傾注更多的心血,但是她卻無法如同丈夫做的那樣丟開自己的孩子,她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出現在上流社會的交際場所,因為她不放心其他的女奴是否還是一心一意的侍奉她的孩子,畢竟有著米婭的先例在,越來越多的女奴在心底生出新的想法。
然而上天終究是看在她的慈母心腸,她的孩子,竟然流眼淚了!
即使對方還不能喊出媽媽,但是當那個幼小的孩子吃力的伸出手替她擦拭眼眶的淚水的時候,即使心中堅韌如芙蕾達也忍不住抱著孩子瘦弱的身體嚎啕大哭。
老師說起來如果說隻是短暫的梳理記憶,伊夫特哈爾未必就需要三年的時間,但是誰讓一最初的兩個世界有著太多太多的觀念衝突。
海盜的生涯讓他始終心懷警惕而不敢輕信,甚至骨子裏都烙著一種極端的多疑和自私,也因此一遇到生死關頭他做出的第一選擇都是斷尾求生,即使因此失去了他最愛的人,但是這已經成為一種本能流淌在他的血脈中。
而作為從小接受教義長大的樞機來說,及時明白世事不如《聖經》所述的非黑即白,但是他的心更多是柔軟的、包容的——前提是不與自己的信仰產生衝突,而同樣的他失去了自己的愛人。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靈魂分裂成了三個人,海盜和教士相互指責,相互仇視,後者認為前者過於冷血自私和偏執,前者認為後者簡直優柔寡斷和愚蠢,就是因為對方這樣才讓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自己的愛人。這樣截然不同的觀念讓他嚐嚐感到頭疼無奈,他們都是他記憶的一部分,同時存在他的腦海中,那些尖銳的幾乎是對立的觀點讓他難以融合,哪怕是第三個被愛人親手教導的國王也感到束手無策,固定的成型的思維模式需要全部推倒重建,不同於一張白紙的孩童,他們有著自己的處世的方式,於是在幾個月將記憶理順了之後長達兩年多的時間裏他都是在在完成這個重鑄的過程。
也因此嬰兒孱弱的身體更是完全不能夠支撐,常常辯論著就睡過去,醒過來之後又繼續,雖然思維跟身體完全不能同步,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對外界完全沒有感知,也因此這一世的母親的辛勞讓他悉數看在眼中,這樣純粹的質樸的感情,讓他退讓、動容,腦海中的三個人也互相的包容,讓融合更加的迅速。
從他第一次落淚到能夠張口呼喚母親,時間整整過去一年。
芙蕾達並非沒有意識到自己孩子超出尋常的懂事和體貼,但是隻要對方能夠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哪怕是個傻子她都是心甘情願的。
就在母子兩感情升溫的時候,意外降臨了。
米婭作為統帥府的女奴,在統帥夫人嫁給統帥的時候她還是個漂亮的孩子,雖然心裏喜歡英俊威武的統帥大人,但是美麗聰慧的芙蕾達夫人總是讓她感到自慚形穢,對方的姿容就如同盛開在花園裏的睡蓮,有一種令人驚豔的美麗。而統帥大人對夫人的深情和關懷讓她們一眾女奴都豔羨不已。
可是,幸福如統帥大人和夫人,他們之間竟然沒有孩子。
一開始米婭也為夫人感到焦急,但是當有一天夫人將她領到屋子裏命其他的女奴將她梳洗打扮讓她去伺候統帥大人的時候,所有的焦急都成了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