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摸魚兒】(2 / 2)

子矝麵色冰冷,用一種她沒見過的悲哀眼神看著她,她聽到培茗悄悄走進來,低聲說:“回小主,奴才打探過了,榮妃娘娘已經召三阿哥進宮了。”

“知道了,退下吧!紅鈺你也出去!”子矝道。

子矝的眼神淩厲了起來,看著顰如,她厲聲說:“熙庶妃陳顰如,你跪下,我要審你!”

顰如愣愣地說:“你今兒可是瘋了?審我什麼?”

子矝長歎一口氣,拉著她的手,語氣放緩和了,說:“顰如,我們進得這深宮內院,隻是要服侍萬歲,延續皇族子嗣,其他的事情,與咱們沒有關係,尤其後宮是不可以幹預朝政的。不管你來處的家庭背景如何,還是你有爭強好勝的心,在這後宮裏,我們就該像愨惠貴妃一樣,不計較名分,不心存奢望,平和淡然就好了。如今我們能安身立命,就是因為我們沒有子嗣,不能對那些老姐姐們心上的事情帶來威脅。這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大事,那是外麵男人們的事情,究竟男人們能不能做到或者能不能做好,我們無能為力的。顰如啊,我們姐妹同時入宮,我素來看你最是個孤標傲世、超凡脫俗之人,切不可壞了自己的本性啊!”

顰如聽著,越聽越糊塗,她在長篇大論地教育我什麼?我又如何壞了自己本性?

看著顰如深思恍惚,子矝起身搖搖頭說:“算了,你歇一歇吧。自己靜靜想一想也好。我走了。”

顰如沒說話,靜靜的看著她出去,回想著她的語氣神情,曾經,在那個久遠的,久遠得觸摸不到的曾經,那個也是如此蒼竹環立、香草吐幽的園林深處,她也曾這樣教導過我,教導我讀書的道理,教導我不要讀邪書迷了本性,她叫子鈺,她仍然在西花園芷園中,仍然陪伴著若容哥哥,仍然可以作詩、作畫、做夢……

而我,卻需要麵對著這如許風刀霜劍!

她站起身來,抓起紙筆,把那首寫了一半的《桃花行》一揮而就:

……

風透簾櫳花滿庭,庭前春色倍傷情。

閑苔院落門空掩,斜日欄杆人自憑。

憑欄人向東風泣,茜裙偷傍桃花立。

桃花桃葉亂紛紛,花綻新紅葉凝碧。

霧裹煙封一萬株,烘樓照壁紅模糊。

天機燒破鴛鴦錦,春酣欲醒移珊枕。

侍女金盆進水來,香泉影蘸胭脂冷!

胭脂鮮豔何相類,花之顏色人之淚。

若將人淚比桃花,淚自長流花自媚。

淚眼觀花淚易幹,淚幹春盡花憔悴。

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飛人倦易黃昏。

一聲杜宇春歸盡,寂寞簾櫳空月痕!

剛剛寫完,門響處,小太監進來傳旨:

“萬歲召熙庶妃養心殿侍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