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安炎很晚才回來,還帶著一身酒氣和香水味。
他的生活,尤其是夜生活,總是異常豐富的,和他哥哥簡直就是兩種極端。
他是把每一天都當做生命的最後一天來醉生夢死,因為像他們這種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壽命通常是比較短的。就拿他自己來說吧,隨手寫下的一個結果,代價可能是好幾年的壽命。所以,很多人都會選擇徹底埋沒自己,像最普通的人那樣過完最平凡的一生,那樣反而會活得比較長。
但是陵安炎卻不想,他寧願痛痛快快地揮霍,也不要平淡無奇地延長壽命。在這一點上,倆兄弟倒是一致了。陵立琛其實也是這樣,隻是一個張揚一個內斂而已。
陵立琛能活著的時間可能還比他更短。
至於裴清,大概也差不多吧。
想到這裏,陵安炎的手驟然握緊了,突然竄起來的緊張感讓他自己都有點不適應。但是很快,用力的手又鬆開了,他摸出煙來點燃。
走到樓上去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房間的燈竟然還亮著,他也沒有多驚訝,甚至有了一絲絲的期待,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但是推開門的時候,期待就變成了詫異。
“……哥?你怎麼在這?”
陵立琛沒有說話,而是把麵前的本子推到陵安炎麵前,“解釋。”
看著架勢還有點嚴肅,陵安炎倒是無所謂地聳聳肩,“隨便寫寫而已,你以前可是從來不理會這些的,怎麼現在有興趣問我了?”
“你把這些都當做你一個人的遊戲?”陵立琛很少會有這麼嚴厲的口氣。
陵安炎笑了笑,“哥,我一直都是這樣的。”
“不行!”語氣變得冰冷,“裴清不行。”
陵安炎把那個黑子的本子拿過來,手指拂過上麵的字跡。
最上麵的一句話是:“無法離開”。
然而緊接著,又寫了一行字,“裴清,會重新愛上我。”
正是那天的宴會後,他就寫下了這句話。陵安炎還記得,他當時的心情是極為複雜的,懷著一種近乎幼稚的不甘心的心理,在衝動之下,他就這麼寫了。
現在看來,那種心態真是幼稚過頭,他不是一點都不在意裴清的感情嗎?
陵安炎無奈地搖搖頭,“……反正事已至此,不如……”
“夠了!”陵立琛突然一拍桌子,罕見地發怒了,“我要你離他遠遠的,不準再摻合這件事。”
“哥,這一點我可不能答應你,”陵安炎笑了,“這本來就是我一手策劃的,身為主導人,我怎麼能退出呢?”
陵立琛的目光變得格外冷。
但是陵安炎的話,卻是一字一句都戳在他心口上。他一直顧慮害怕的,就是這一切隻是陵安炎一個人的遊戲。裴清會遇見他,然後接觸,甚至是喜歡,產生欲`望都隻是陵安炎事先擬定好的結果而已,所有一切隻不過是按照他的發展來走。而在故事的最後,裴清最終還是會離開自己,回到陵安炎身邊。
這個結局可能會真的把陵立琛逼瘋。
“哥哥,你覺得他真的是喜歡你?”陵安炎用力地把煙按滅在煙灰缸裏,“既然我們長得那麼像,你怎麼知道他喜歡的就是‘你’?”
其實陵安炎自己也是沒有底氣的。他之前就覺得裴清已經不像最初那樣愛他了,但是他不甘心。而且,在他內心深處,盡管他不願意承認,他也的確是很害怕的,可心裏又總是存有一絲僥幸,覺得裴清還是有那麼一些愛他的。
像他這麼高傲的人,是不會妥協的,更不想服輸。
陵立琛卻說:“對於這一點,我毫不懷疑。”
“是嗎?”陵安炎笑了起來,“哥哥,你說謊的技術實在太糟糕了。”
“那讓我來問你一句,你為什麼不碰他?我猜,大概是因為你不敢吧?”
陵安炎聳聳肩,看著站在自己麵前冷冰冰的人,“我猜對了?”
“你放心,我不是變`態,不會在你房裏裝監控,隻是聽說你們一直分開睡,所以就猜到了。”
在這一點上,陵立琛是明顯占了下風的,陵安炎的心思太靈活,可以把其他人的心思把握得很準確,甚至連隱藏在心底的,對裴清的那種小心翼翼的感情都被他猜到了。
沒辦法,因為陵立琛是一個太有原則的人,所以在很多事情上,他都會選擇克製自己。
陵立琛一早就有這種顧慮,他也會害怕裴清最後還是會回到陵安炎身邊,而如果他們一旦有了關係,到後來都會變成背德的亂`倫。陵安炎或許會覺得沒什麼,但是他卻不能無所謂,這對裴清名聲的影響實在是極具破壞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