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看是一朵雲,雲頭被金烏染上了一抹霞彩,金中帶紅,雲尾像洇墨一般,墨色極淡。這朵雲像一塊飛毯從天邊飄過來,擦著崖尖而過,最後駐留在這座山脈中最高的那個峰嶺上。
近看卻是一輛車輦,拉車的是兩隻鸞鳥,這兩隻鳥個頭一般大,翼展均超過十五、六丈,羽毛的顏色稍有差異,一隻為赤金色,一隻為丹紅色,所以遠看去是金中帶紅。它們的脖子上套著七彩繩索,拉著一輛大過兩幢房子的宮車。這輛宮車的轎廂是用金絲楠木雕花鏤空,一縷縷雲氣從鏤空處鑽進鑽出,一邊一個輪轂差不多有三丈直徑,連接輪轂的軸是用一根兩人合抱的鐵木製成的。
這駕鸞車從天邊駛來,穩穩地停在這座峰巒頂部的一塊平地上,說來也巧,這塊平地剛好停下這架鸞車,餘下的空地連半尺的幅度都不夠了。
“仙兄,你真的決定好了,準備把那塊地方交給一個凡胎肉軀之人?”
偌大淨空的車轎裏,隻有兩把花梨木座椅和一張幾案,兩個身高不下於兩丈的長者對麵坐著,看不出他們有多大年紀,說一千歲不叫老,說一百歲也不叫年輕,兩張如同喝過酒後的紅臉上均是須髯盈尺,但是若多看一眼,便看出一個年紀稍長,另一個年紀稍遜,問話的是那個年紀稍遜的。
年紀稍長的答道,“仙弟,你怎麼能用凡胎肉軀來形容世間之人?想當年你我不也是這麼走過來的嗎?我們現在是來挑選合適的人選,此人將後要成為無量仙君。”
“怎樣挑選?”
“你注意到沒有,這山下不是有兩名遊山觀景的儒生嗎?我們在他們兩人之間挑選一個,給他們體內植入特殊靈根,再讓他重生於那塊大陸上的一戶人家,用三百年時間將他打造成無量仙君。”
年紀稍遜的也在識海裏找到了那兩名儒生,“難怪你讓車輦停留在這兒,原來是注意到了這兩個儒生啊!且待我看看他們之中誰合適。”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兩名儒生可能是在進京趕考途中,見此處景色迤邐便進山遊玩,看得出這兩個後生子一個家庭貧寒,父母一定是給人當長工,或者是打獵燒炭,另一個家底比較富足,可能是生在什麼員外之家,你打算選窮家子還是富家子?”
“我選人不以出生貴賤作參考,何況這出生貴賤也隻是他的前生,後世還要我來替他安排,所以我唯品格是論,選品格相對要好的那個儒生。”
“誰?你說誰的品格優秀?是窮家子還是富家子?”
年紀稍長的摸著長須說道,“依我看那貧家子的品格要好於富家子,當然,我現在從他們身上觀察不出什麼,我隻是憑直覺這麼認為。”
“仙兄,你這是帶著有色眼鏡看人,為什麼窮家子的品格就一定比富家子好?”年紀稍遜的不同意了,“依我看,那富家子的品格更優於窮家子,尤其是在這種時候我有這麼說的理由,你想,一個員外之子進京趕考,帶著書童和使仆乘坐舟船車馬進京該多舒坦?大可以不必與這窮家子做伴,既然他這麼做了,就足以證明他沒把自己當富家子。”
年紀稍長的說,“你的說法也有道理,是,我也不該犯先入為主的錯,你也照樣不能,我們且設個局來考驗他們一下。”
“怎麼考驗?”
年紀稍長的怕是被人給偷聽去了似的,附著年紀稍遜的耳朵說話,年紀稍遜的聽了後臉上露出喜色,連連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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