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問:你喜歡文學嗎?
男孩子想了一會兒,說:不喜歡。
那你喜歡戲劇、電影嗎?
也不喜歡。
那你為什麼來考戲文?
猶豫半天。不知道。
可是,我有些喜歡你,你與那幾個考生不一樣。她們也不喜歡,可是,她們都說自己喜歡。
男孩子又笑了。雖然沒有讀過他們的書,男孩子突然主動說,但是,我背過一首海子的詩。
哪一首?
是他自殺前寫的那首。然後,劉元開始背誦:
在春天,野蠻而複仇的海子
就剩這一個,最後一個
這是黑夜的兒子,沉浸於冬天,傾心死亡
不能自拔,熱愛著空虛而寒冷的鄉村
……
海子為什麼自殺?說一說。
那男孩子突然又笑了,不得不承認他的笑非常有感染力。連這麼悲傷的時候他都想與這個男孩子一起笑。
他忍住了笑,讓海子的死在這個考場盡量肅穆一些。他說:你又笑了,你覺得海子自殺這事很可笑,是嗎?
不是海子自殺可笑,是自殺很好玩。
你又沒有自殺過,怎麼知道好玩?
想象吧。
海子為什麼自殺?
他覺得這個世界沒有光了。
這個世界有光還是無光的?
也許有光吧。
如果你的戀愛失敗的話,你會怎麼選擇?
不知道。
他猶豫著,不知道該給他打多少分。他的笑很有感染力,他的足球踢得很好。但是,他對於文學、電影、戲劇都沒有興趣。他老實,他承認武漢辦了專門投考這所大學的培訓班,所有那些托爾斯泰、歐·亨利、卡夫卡,以及《肖申克的救贖》、《飄》、《魂斷藍橋》、《羅馬假日》都是在課堂上講的。不錯,劉元對他們透了底,他是一個坦誠的孩子,而且,他是少有的男孩子,應該讓他過吧?但是,他憑著自己多年的體驗,知道劉元不適合藝術,他或許是哲學係、曆史係、政治係的好學生,但是他不能到戲文係來。他給他打了5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