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漠然帶著點點冷意?這是戒備的眼神,像是兩個從未見過的人第一次相識般,他不認識自己?從繁茂的灌木叢後現出身來,目帶疑惑的穩步走到近前,冷冽的眸子直視他的雙眼,分毫不移,像是要將他看個透徹。
是他?在葬儀初始和東方不敗一同前來的男子??靜靜立於一側,自始至終不發一言,冷眼旁看一切,回想自己移步至東方不敗身前,就已注意到此人了,輪廓如雕刻般硬朗的五官,給人一種桀驁不羈的感覺,如溝壑般深邃淩厲的刀眸,一眼望去,竟會產生一種針氈般的刺感,好似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底,此等深沉之人,想忽視都難,濮陽看著已走到身前的男子,掃了眼四周,偌大的平穀,除了他和自己,再無第三人,隻不知他隨眾人離去後,又特意隱在暗處到此時才現身,究竟意欲何為?
一襲黑衣罩身,袍擺隨著山風悠然飄飛,腰畔墨發也若不安分的輕擺著,在烏雲密布的低空下,朦朧似夜,側目看去竟是難掩此人周身流轉的卓然氣息,這等男子真的是以前那個頑劣任性的楊蓮亭嗎?“你是誰?”
濮陽聽他有此問,知他定是相熟的人,忽生出一股無奈,被人質疑已不是頭一遭,就連那人,怕是到現在還沒打消對自己的懷疑吧??其實這幾月來,自己也由童大哥處暗中了解到楊蓮亭軟弱怕事的脾性,但現在這幅身體既是換了主,自己又豈能抑了性子委曲求全?學不來,也不想學,抬首對上他投來的陰冷目光,無半分遲疑的開口應道,“楊蓮亭。”
敢迎視自己逼人的目光,光這點就由不得自己不去懷疑了,回想起以前那個楊蓮亭畏首畏尾的模樣,豈是眼前風姿綽約的男子可相提並論的?一模一樣的眉眼,隻是眼中那抹怯懦變成了不遜,與東方不敗一同下崖,又一起回教,若不是一人,那個心機頗深之人怎會無所覺?還將他帶回教中?可萬一不是一人,會是那人布的局嗎?思慮良久,才緩緩道,“不像,不像???。”
兩個不同靈魂的人雖占據著一具身體,但這前後差異的確讓人難以輕信,濮陽知他心存疑慮,但也無法,背手轉身,緩步走到墓碑前,故作氣定神閑的說道,“此次下崖曆經了不少事,現又遭逢親人無故亡逝,變了性子恐也不是什麼壞事,你說呢?”
真是隻是這樣?眸中迅速掠過一抹將信將疑的流光,盯著他直立的背影,好似挺拔的青鬆難以彎折,不由沉思道,是,最好,若不是,思及此,森冷的眸子更是寒了幾分,然不過眨眼的功夫,那冷光卻以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看似平和的神色,“你既滿意,那是最好。”
濮陽沒有回頭,也不再開口,安靜的望著高高隆起的黃土,像是能穿過這層層厚土看到一對恩愛夫妻相視而笑的幻境,眸底無限溫意,生無相伴,死能同穴,也算一種幸福了吧?!
這樣的他竟是讓人無法看穿,在棺木入土,他跪倒於墳前,周身彌漫的傷意即使遠隔兩丈,自己依然能夠感受到,然到了這一刻,他卻像是突然了悟了,滿溢著縷縷欣慰,他在想什麼?看了良久,相顧無言,多留無意,其他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也不急於這一刻,何況在這大悲之日,念及此,開口說了一句,“教主今日卻是有事,所以才誤了你爹的葬儀,你別介懷。”說完,便提步離去了。
輕起的腳步聲,越傳越遠,直至無聲,濮陽轉過身,看著隱約可見的身影正逐步遠去,目露疑惑道,“你留下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說這句話吧!”這算是你在為任我行不出席葬儀所做的解釋嗎?爹已死,自己在教中無權無職,為何還要如此鄭重的來和自己解釋?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你又是誰?會有如此懾人的目光及威凜的氣勢,怕是在教中也算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了。
回到宅院,濮陽繞著庭樓轉了一圈,這以後也算是自己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