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愛與被愛,皆是兩難(1 / 3)

陰冷的風吹拂起殿內的輕紗,似極了張牙舞爪的鬼影。

殷玄娘注視著兩人的眼眸閃過一絲狠戾,但麵上卻佯裝著泛起一絲不解,疑惑道:“小嫂子,可是有什麼為難?”

君苓搖頭,破例讓他們擅自將已入城的生魂帶走,這於玄娘而來已是僭越,又怎好再麻煩她?

重陵慢條斯理地將手裏的名冊卷起握於一手,俊顏一派沉靜溫和,濃密的眉眼輕闔,嘴角揚起微弧,開口衝君苓問道:“玄二先前中了夢煞的屍毒,魂體較為特殊,正是最適合傀儡之軀修煉的精魂。”

他並不想這般懷疑的,隻是前事種種,很難不讓他做此猜想。

“煉魂?難道是夢煞的主……”君苓的黑目倏地猛張,秀眉輕蹙。

重陵搖頭,是否與那幕後之人有關他不太清楚,但是……黑亮的眸子輕抬,視線淡淡地落在這大殿上第三之人身上。

殷玄娘紅褐色的瞳孔微縮,眼眸裏流露出濃烈到無法言語的悲傷,定定地瞅著重陵,沉聲輕喃:“你……懷疑我。”

君苓有些糊塗,偷扯重陵的袖擺,一臉的不置信,問:“重伯伯,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重陵輕笑,望著玄娘的神色不變,低沉微啞的聲線,在空曠的大殿裏緩緩地響起,那段被無數人遺忘的曾經,再次展現在眾人眼前。

三萬年前。

天灰蒙蒙地,時不時有紫色的閃電劈過天際,震耳的雷鳴隨即而至。了無人跡的小道上,一個穿著紅色衣裙的姑娘,扶著一藍衫書生模樣的男子,狼狽地前行。

忽的一道閃電劈在兩人附近的大石上,飛砸起無數碎石。那一刻書生猛地將女子護於身下,飛濺的石塊砸在男子略顯單薄的背部,男子吃痛身形微晃,但護著女子的臂膀卻不曾鬆動絲毫。

“夫君。”女子淒厲的聲線,驚起遠處不少飛鳥。

被女子喚作夫君的俊秀書生,伸手拭去女子臉上的淚痕,食指愛戀地描繪著她的輪廓,露出寬慰的笑,道:“娘子安好就……”話未完全出口,便忍不住猛咳起來,殷紅的鮮血措不及防地濺了女子一臉。

斑斑點點的血跡散在女子白皙的臉龐,襯得她眼裏的悲戚愈加淒慘。

男子的身形亦再難支撐,撐著女子的臂膀緩緩地滑倒在地,大手輕撫著女子臉上沾染的血跡,含笑出聲:“娘子莫哭,能與娘子相守數載本已是薑易幾世修來的福分,如今老天隻是將這福分收回罷了。”

紅衣女子不住搖頭苦笑,哽咽道:“夫君,玄娘不會有事,為何那麼傻,還要替玄娘擋?”

男子一臉疼惜地將淚珠拭去,艱難地直起身子,鄭重道:“為夫隻知你是我娘子,我應護你一世安康,其他為夫一概不管。”

如果這話是在花前月下而非這種特殊時期所言,女子該是喜極而泣,滿臉桃花之色,隻可惜……不得不歎一句,天意弄人啊!

“夫君,你果然知曉,可為何……”女子臉上的淒楚更顯,那話竟是如何也問不出口。

“傻娘子,相處那麼久,為夫愛你憐你唯恐不夠,又怎會怕你棄你。咳咳……”說完又咳出好些血水,“隻是這後麵的路,為夫再也不能陪你走了,終不能護你一世……”

女子與男子額頭相抵,兩人眼眸裏的深情那般熾熱纏綿。“不……我不答應,夫君說過,要和玄娘一起白頭,一起遊曆山川的。這才不過短短數載,夫君便要違背當初的誓言,丟下玄娘一人了嘛,夫君你怎麼舍得!”

“人狐終歸殊途,你該明白,即使沒有這天雷,他陽氣外泄,終也難與你白頭。”

一道玄黃色的身影緩緩走近,望著抵頭相擁的兩人,俊俏的側臉上染上幾分落寞,望著女子單薄的背影,終是艱難地道出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