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最後會發展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勢頭。
甚至,她刻意在父母麵前隱瞞的事情,也全部被撥開水麵,攪亂他們平靜的生活。
025
那天,顏書正和蔣雲寧商量出遊的具體事宜,忽然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電話那頭,母親聲音壓抑,隱隱帶著哽咽。
顏書一聽急了,忙追問什麼事情。
母親什麼也不肯說,隻是說先回來。
顏書十分擔心,也顧不上蔣雲寧,拿起包就要直接回家。
蔣雲寧攔住她,“等等……我們一起。”
在路上,顏書打了父親的電話,但電話忙音,沒人接電話。
半個小時候,顏書終於回家了,剛到小區,就發現他們家前擠滿了人。
“出什麼事情了?”
顏書擠進去,在家門口看到了神情憤怒的父母。
旁邊,還站著一個趾高氣揚的女人。
那是,蔣雲寧的母親。
顏書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蔣母見到她,嘴角咧出一絲冷笑。
“這不,你們的好女兒回來了,你可以問問我說的真假。”
“媽……有什麼事情回家講?”
見到她,母親好像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書書,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找蔣雲寧要車要房了?碧桂園的房子是不是蔣雲寧買的……”
顏書心頭一慌,“媽,我不是說了我和他各出一半的嗎?”
“各出一半?”蔣母冷笑一聲,目光上上下下把顏書巡視一番,鄙夷之意很明顯,“你買的起嗎?當了女表子還想立貞節牌坊,要不要臉!”
顏書深吸了一口氣,擋在母親麵前,“我敬你是蔣雲寧的母親,這件事情和我爸媽沒關係,是我收……”
顏書還沒說完,肩膀上一暖,蔣雲寧已經擋在了她的麵前,按住了她,截斷了她的話。
“是我買給她爸媽的。”
蔣母大怒,“賤種,讓你給一百萬你不肯,給外人倒是爽快!”
蔣雲寧搖頭,“他們是我妻子的父母。不是外人。”
“我不同意,這婚姻我不同意!”
蔣雲寧聞言,笑了,“什麼時候,我的事情也輪到你說話了?”
“你……”
蔣母是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性子,嘴上亂七八糟一頓罵,先前的高冷貴婦形象轟然破碎,變成了撒潑婦人。
顏書護著父母,冷不防蔣母撲上來,啪的一聲結結實實打在蔣雲寧臉上。
顏書心疼,“雲寧?”
“沒事。”
說話的時候,蔣母又抓了過來,這次是朝著顏書過來的。
顏書個子矮,就算是穿著高跟鞋也不如蔣母,蔣母見她好欺負,撲著過來想給她一巴掌。
蔣雲寧拽著顏書往身後一藏,蔣母攻勢逼人,蔣雲寧生生受了這一爪,爪印很深,蔣雲寧的臉上頓時見了血。
顏書的父母最開始是生氣的。
他們在這個小區住了這麼多年,這邊都是老熟人,他們一生為人師表,做人誠懇,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
但更多的是失望和害怕,最初蔣雲寧和他們講的是母親已經過世,所以他們隻見過蔣雲寧的舅舅舅媽。
他們對蔣雲寧的父母絕口不提,讓他們以為蔣雲寧真是可憐家庭出來的可憐孩子。
的確,蔣雲寧是可憐,可父母健在。
母親還是一個神經病。
一言不合就找到他們鬧,原因是蔣雲寧給他們買了一套兩百萬的房子。
顏書的父母都是老師教書匠,從來信奉講道理解決事情,初和蔣母有了爭執,也是想和平解決的。
他們叫回女兒,本來以為這件事情已經能煙消雲散下去。
接過,萬萬沒有想到,蔣母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尤其是對自己的孩子都能下狠手,顏書母親看著十分心疼。
她是真心把蔣雲寧當半個兒子看的。
一看這孩子滿臉血痕,因為母親的關係,隻是躲閃,不還手,一邊還護著懷裏的顏書。
她哪裏的氣都消了。
周圍的圍觀群眾也是老街坊了,剛開始還想當吃瓜群眾,他們大多也知道顏書嫁了一個富二代,心裏多半有些心裏不平衡羨慕嫉妒恨的。
但沒有想到富二代有個神經病親媽,還把自己孩子打得滿臉血。
當場,一些婆婆媽媽受不住了。
好看的人哪裏都招人喜歡,何況在他們眼中,他現在是一個孩子。
親媽哪裏能這麼打孩子。
一群人撲上去把蔣母壓倒了,嘴上更是苦口婆心教育,“多大的事情,怎麼能拿孩子出氣!”
“有你這樣當孩子親媽的嗎?”
“莫非是後媽?!”
……
最後,這場風波叫來了警察,終於才平息了。
這次沒有謝宇的保釋,又有周圍無數圍觀群眾的作證,加上蔣雲寧不鬆口,想來蔣母沒有上次那麼容易出來了。
蔣雲寧滿臉血。
顏書的母親因為在學校衛生室幹過幾年,家裏也有備用的醫藥箱。
蔣雲寧傷勢不輕,臉上血痕縱橫交錯,縱然顏書母親有千萬個對女婿的不滿意,但在這一刻她是老師,是醫生,更是一個母親,蔣雲寧這個樣子,激發了她心內最柔軟的一麵。
她一麵給蔣雲寧清理麵上的血,一麵哽咽念叨,“怎麼能這麼狠呢,自己的孩子怎麼能下這樣的手……”
顏書父親倒了一杯酒遞給蔣雲寧,“喝一口,止疼。”
“爸,不疼。”
這一聲,讓顏書父母都是雙眼一紅。
這孩子多可憐啊。
不過冷靜下來,他們也有更深沉的擔憂。
蔣雲寧在母親麵前顯得那麼軟弱,以後能保護好顏書嗎?
蔣雲寧上了藥,在顏書的房間睡著了。
母親叫來了顏書。
“書書,你出來一下。”
顏書知道父母這一關不好過,但已經這樣了,所有想瞞著的事情都沒有辦法繼續隱瞞下去。
與其一個接著一個謊言,還不如直麵問題,解決問題。
母親把房產證遞給顏書,“書書,你老實說,這房子是不是雲寧買的?”
顏書點頭,“的確是他。他早就買了。上次我們還鬧了一陣子。不過不是我要的,我本來想拿著你們給我的錢,加上我自己身上有點錢,想給你們換個好點的房子,可蔣雲寧……他說他早就買了。而且已經裝修了……後來我們商量,我把錢給他裝修,所以……”
母親沉吟一句,“這邊房子雖然舊了,但還是能住。我們家雖然條件不如人家,但不能總占別人便宜……更不能撒謊……”
“對不起,媽。”
母親歎息一聲,“還有,他那個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親媽嗎?你看把孩子的臉打成什麼樣子了?到底是個什麼人啊,怎麼能對自己孩子下得了這個手?!”
母親現在提起蔣母還滿口怨氣。
她自己是母親,雖然經濟條件不能百分之百給顏書最好的,但精神上,一直倍加疼愛顏書。
她記得以前高三的時候顏書壓力大,流鼻血不止,她帶顏書去醫院,醫生強行給顏書止血,顏書疼得哇哇大叫。
她在一邊也揪心,看著女兒痛哭,連連護著女兒。
“別,她疼呢,她疼呢……”
雖然世界上有千萬個母親,母愛也千萬種方式,但母愛一直是最無私的愛,所以她想不通世界上會有這麼一個母親。
無理取鬧,心狠手辣。
“她小時候一直虐待他。”
顏書聲音哽咽,眼淚在眼眶打轉。
“媽,你還記得麼,上初中的時候我和你說過我同桌身上總有一股青草的味道。那個同桌,就是蔣雲寧。隻是那個時候我不知道那青草的味道是藥膏的味道……他上學的時候從不敢抬頭和我們說話,大夏天也穿長袖,有時候很長一段時間不來上課,他的頭發很長,我以為他是懶得剪,現在才知道他是在擋臉上的傷口……”
母親倒抽了一口氣,“警察都不管嗎?他爸爸呢?”
顏書搖頭,“聽說他父親遺棄了他,沒有認他。他被虐待了十幾年,直到十年前,那人被送到了精神病院,這種情況才好轉。”
“這孩子……這孩子怎麼這麼命苦啊……”
兩母女抱頭痛哭。
一邊的父親也隻是歎息。
屋內,蔣雲寧轉著手機,目光微沉。
從小,他就有破釜沉舟的決心。
這次也是,他不但破釜沉舟,孤注一擲,還懂得把他的弱點利用起來。
對他來說,以往的弱點不會成為一輩子的弱點,有些時候,會成為他的盾牌。
必要的時候,還能成為利劍,攻擊別人心房的利刃。
門外,哭聲漸漸停歇。
隻聽顏書母親哀歎了一聲,“那現在怎麼辦啊?這個孩子這種家庭,我擔心書書嫁過去會吃虧。”
“但那個孩子沒有錯。”這是顏書父親的聲音。
“可書書也說了,這不是第一次了。他能護著書書一次兩次,能護著一輩子嗎?而且,那孩子從小受到虐待,不知道心理會不會扭曲……”
“這……”
屋內,蔣雲寧轉著手機的手停了下來,他的目光落在顏書的房間呢。
和他想的一樣,充滿女孩子的溫馨感,還有些雜亂。
一些衣服和散落在書櫃上,旁邊的衣櫃門沒關好,還露出了bra。
他知道,那些bra穿著她身上的樣子是多麼的美好。
他第一次來,就做了一些準備。
隻是這些準備,顏書估計這輩子都不知道。
目光,慢慢收了回來。
此時,他有些關心,他挑的老婆,會怎麼說呢?
會和那年一般,跑開嗎?
門外安靜下來。
久久的,他終於聽到了她的聲音。
“媽,我要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