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運(1)(2 / 2)

學校要求出入校門必須下車,顏曉晨推著自行車出校門時,碰到幾個同學拎著購物袋從外麵回來,她笑著打招呼,同學們的眼神都有點古怪,顯然,他們認為她不應該這麼興高采烈。

兩周前,交往一個多月的男朋友把顏曉晨甩了。男朋友沈侯是他們這一屆挺出名的人物,不是以品學兼優聞名,而是以吃喝玩樂出名。顏曉晨在學校裏循規蹈矩、成績優異,年年都拿獎學金,算是同學眼中的好學生,沈侯卻恰恰相反,呼朋引伴、花天酒地,每年都有功課掛掉,反正不管怎麼看,這兩人都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可一個多月前,兩人突然就在一起了,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連顏曉晨的舍友都認定沈侯是在玩弄顏曉晨,含蓄地勸她別當真,顏曉晨卻隻是微笑地聽著。

一切都如同學們的預料,開學時兩人在一起的,期中考試周前,沈侯就提出了分手。顏曉晨微笑著想,他們肯定覺得她就算不以淚洗麵,也應該眼中含淚,但他們不知道,十八歲那年的夏天,她已經把一生的眼淚都流盡了。

學校西門外有一條彎彎曲曲的老巷子,巷子裏有不少酒吧。大概因為毗鄰這座全國都有名的學府,這裏的酒吧在消費上隻能算中等,卻以有特色、有內涵著稱,來來往往的客人要麼是文化藝術從業者,要麼就是白領精英。

大概為了迎合顧客群,酒吧很喜歡招女大學生來打工。顏曉晨就在藍月酒吧打工,工作時間從晚上六點半到十點半,以前一周工作三天,大四課程少了,顏曉晨又缺錢,想多賺點,就改成了四天。

一個女大學生在酒吧工作,總會讓人產生一些不好的聯想,當年不是沒有其他兼職工作可以選擇,但這份工作是時間和報酬最適合顏曉晨的,所以她也顧不上理會別人怎麼想了。

顏曉晨到藍月酒吧時,樂隊正在熱身,已經到的apple和mary在準備蠟燭和鮮花,用作酒桌點綴,營造氣氛。酒吧有不少老外顧客,大部分侍者也隻是把這裏看作暫時落腳的地方,都不願用真名,所以都取了個英文名。

顏曉晨和她們打了個招呼,去狹窄的雜物間換衣服。不一會兒,另一個同事yoyo也到了。顏曉晨一邊和她聊天,一邊用廉價化妝品化了個妝。她一直舍不得在這些事情上花錢,但化妝是工作要求,看在每個月一兩千塊的收入上,一切都能接受。兩年多下來,她的化妝技術提高有限,化妝速度卻提高很快,不過十來分鍾,已經全部收拾妥當。

以酒吧的分類來說,藍月酒吧是一家靜吧,就是一般不會有勁歌熱舞,也絕不會有身材火辣的性感女郎扭屁股、晃胸脯。藍月酒吧一如它的名字,bluemoon(blue在英文中既是藍色的意思,也有憂鬱的意思),十分憂鬱文藝範兒,樂隊都是演奏比較抒情的慢歌,客人以安靜地聽歌和聊天為主。當然,酒吧畢竟是酒吧,偶爾,也會因為顧客出現熱鬧喧嘩的場麵,但隻要不太過分,老板不反對,客人們也很歡迎。

因為酒吧的風格定位,女侍者的穿著打扮也很正常,夏天時牛仔小短褲,冬天時可以穿牛仔長褲,上身是一件英國學院風的立領紅白格子襯衫,袖子半卷,襯衫下擺打個蝴蝶結,唯一的要求就是露出一點點腰,和大街上的露臍裝、吊帶衫相比,藍月酒吧女侍者的衣著一點都不暴露。顏曉晨客觀地評價,這種打扮既正兒八經,又俏皮活潑,老板很清楚自己要什麼,藍月酒吧的生意一直不錯。

八點之後,客人漸漸多起來,每一天,酒吧都會有新鮮麵孔,也會有不少常客。不知道其他女侍者最喜歡什麼樣的顧客,顏曉晨最喜歡的是老外,和崇洋媚外沒有絲毫關係,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為有的老外會給小費。給小費的客人,顏曉晨會記得格外牢,但apple、mary和yoyo記得最牢的客人是—英俊的男人。

“海德希克來了,就在門口!”apple端著幾杯雞尾酒,壓著聲音激動地嚷嚷。從女侍者、收銀員到調酒師全都轉頭,盯著剛推門進來的客人。算是無聊打工生活的一種消遣吧,侍者們喜歡議論客人,從推測他們的工作收入,到猜測他們的女伴是老婆還是小三。藍月酒吧還有個傳統,對印象深刻的客人,會根據外貌、衣著、言談舉止給他們打分、排位、賜封號,如同狀元、榜眼、探花,從第一名到第十名都有特定的封號,是世界上最貴的十種酒。海德希克的準確說法是海德希克1907,heidsieck1907,一瓶酒售價在28萬美金左右,世界排名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