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些星星說不定早就不見了(1 / 3)

“我們現在看見的,是它們在億萬光年外發出的光芒,現在才到達地球而已,實體說不定早就消失或者不在那個位置了。”

暑假的後一個月轉瞬即逝,開學這天,餘微和恒月在樓梯遇見似笑非笑的杜恒澤,擦肩而過時,他小聲說:“記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旁邊的杜恒月先笑起來,被餘微一瞪又憋了回去,還是不死心地說:“哎喲,我是真想笑。微微你覺不覺得我哥現在跟你班主任似的?”

餘微咬牙切齒地說:“趙明都沒他盡職!”

而另一邊跟著杜恒澤的李征頻頻回頭,嘖嘖說道:“這次看清楚了,長得不錯!”又一掌拍在杜恒澤背上,“兄弟你眼光不錯!什麼時候介紹我們認識認識啊?”

杜恒澤避而不答,反問道:“你上次不還說她這樣的人不能多結交嗎?”

“no no no,”李征搖著手指,“我那時沒有深入調查,聽信了片麵的負麵信息。再說,美人犯點小錯是可以諒解的。”

“謬論。”杜恒澤冷冷地下了結論,探身出去看看已經走出教學大樓的兩個人影,輕笑起來,他倒是很期待她努力學習的樣子。

李征看著好友,不由得替另一位友好同學默哀,“胡娜娜同誌注定要悲壯了,愛上一個心有所屬的人,喔……”

杜恒澤哭笑不得,“我看你是假期太無聊,看來隻有成堆的作業能堵上你的嘴。”

李征嘿嘿笑,心想你雖然不承認,可也沒否認啊。

他們畢竟是幾年的朋友,他恐怕比杜恒月這個妹妹還要了解杜恒澤,如果不是有心,平時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杜恒澤,怎麼可能一再地摻和進餘微的事情。

初三的第一次月考,餘微的成績沒有什麼起色,杜恒澤知道後隻露出了‘我就知道’的表情,餘微卻很坦然,“這才剛剛開始呢!”

杜恒澤輕笑一聲不發表意見,杜恒月見氣氛不對,忙說:“這段時間都在準備學校的歌詠比賽嘛,微微都沒怎麼複習……”

杜恒澤卻隻是笑,那樣的笑臉實在很礙眼,餘微心一橫,帶著某個她其實並不敢想的猜想,問出她這段時間很想問的問題,“我說杜恒澤,你為什麼這麼在意我的成績是否進步呢?”

杜恒澤的笑僵在嘴角,扭過臉咳了兩聲,“我看你是可造之材,想督促你而已。”

“好假……”杜恒月小聲幫餘微把想說的一部分話說了出來。

而另一部分,在他如此不自然的神態中,似乎得到了一丁點的證實。

餘微一直覺得杜恒澤是討厭她的,因為她總是突然出現並打亂他的生活,更因為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他光明地向著陽光茁壯生長,她矯情地躲在陰濕的沼澤自怨自艾,而現在……他是不是嚐試把她拉到那個她不熟悉卻有他的世界呢?

對這樣的猜疑有了幾分肯定,餘微竟然有些輕鬆地笑了,“恒月,走咯!還得去練歌呢……”

杜恒月應了聲,看看哥哥還有些尷尬的臉,偷笑著打小算盤,以後要多多讓微微和哥哥在一起,因為這樣可以看見他一些很少見的麵孔,還蠻好玩的……如此看來,哥哥一定對微微有好感,要是他們在一起,她不就得叫微微嫂子了?

“喂!發什麼呆啊!”餘微撞撞她。

她不怕死地笑道:“在想以後叫你嫂子也挺好的……”

餘微一把掐住她的腮幫子,惡狠狠地湊過去,“不準瞎說!”

“哎喲……疼,疼!”杜恒月痛呼著求饒。

“以後還亂說話不?”

“不敢了……”說得支離破碎。

餘微放開她,揉揉她的臉,還不忘囑咐:“你千萬不要出去瞎說,毀了你哥哥的名聲我可擔當不起。”

杜恒月幽怨地摸摸臉,心想你們假扮情侶不是挺順手的嗎?

此後杜恒月一被欺負,就搬出杜恒澤來要挾,不懷好意地說:“你還不如把取笑我的時間花在看書上,你不怕我哥嗎?”

此招屢試屢爽,期末考試餘微略有起步,但杜恒澤還是狠狠地嘲笑了她一番,說她要是能考進班級前十,他就給她禮物,餘微表示不稀罕……兩個人一來一往在電話裏吵得旁聽的杜恒月連連皺眉。

冬去春來,後花園的桃花又開了,恒月覬覦許久,選定了良辰吉日拉著餘微去偷花,餘微邊幫忙放哨邊說:“小心杜恒澤看見,大義滅親打小報告讓你去掃廁所。”

杜恒月把桃花小心放進衣袋,下巴翹到天上去了,“他敢!”

杜恒澤根本沒機會敢或者不敢,學校早就取消了去年那一套巡邏,更何況他高二了,沒有多少課餘時間瞎逛。

隻是餘微經過後花園,總會想起她和杜恒澤的第一次碰麵。花謝花開,時間倏然而過,他們竟然已經認識一年了。一年前那個跋扈蠻橫、消極地用自暴自棄來掩飾自卑的餘微,好像也已經很遙遠了。

天氣暖和後,餘微愛上了教學樓的天台,午休時那裏通常沒有人,她上去曬曬太陽看看書打個小盹兒,非常逍遙。這一天睡過了頭,想起英語老師說一點半要來教室評講試卷,才匆匆忙忙抱著書往樓下跑。

不曾想在高二年級樓層轉角處撞上一個女孩子,眼看她要倒下去,餘微趕緊伸手去拉,人是拉住了,她的書掉了一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女孩子顯然受了驚嚇,餘微迭聲道歉,和自己比起來,麵前秀氣的姑娘就像玻璃一樣易碎。

胡娜娜緩過氣來,見對方有些眼熟,是因為漂亮所以在哪裏多看過幾眼嗎?

“你還好吧?”餘微在她麵前晃晃手,胡娜娜喔了聲擺手道:“沒事。”

餘微鬆了口氣,蹲下身來撿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幫你吧。”胡娜娜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也蹲下身來,但當她拿起一個筆記本,臉色便控製不住地嚴肅起來。

餘微渾然不覺地撿好其他東西,自然地伸手朝她要她手上的書,“謝謝你!”

但胡娜娜卻並沒有要給她的意思,反而狐疑地盯著她。

餘微不明所以,摸摸自己的臉,“呃,怎麼了?”

“你上哪兒偷的這個?”胡娜娜生氣地揮揮手上的筆記本,這分明是杜恒澤的字跡,這個女生看起來挺不錯的,怎麼是小偷?

餘微於是了然,這女孩子肯定認識杜恒澤,但是,偷?

這罪名也定得太倉促了點。

“這是我朋友借我的。”

“你別想騙我!杜恒澤怎麼可能是你的朋友?!”胡娜娜斷定她偷了杜恒澤的筆記本,語氣也不怎麼好,聲音也揚高了些。

餘微頭大,樓下突然傳來男生詢問的聲音,“胡娜娜?”

胡娜娜應了一聲,對轉身要走的餘微說:“你站住!說清楚再走。”

餘微扶額歎氣,杜恒澤的這位同學也太較真了點。

在學校裏,她裝作不認識杜恒澤,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也不想給他添麻煩,所以現在也不想過多解釋,如果這位女同學認定她是偷的,那幫著還回去就是了嘛,她還趕時間呢。

“怎麼了?”剛才的男生已經來到了身後,輕聲詢問。

“喏……”胡娜娜頗為得意地把筆記本遞給他看,“這個女生鬼鬼祟祟地亂跑,她手裏居然拿著恒澤的筆記本,不知道是在哪兒偷的!”

餘微背對著他們,越聽越不舒服,無奈地轉身道:“同學,我已經解釋過了,這個是別人借給我的,我現在趕時間,你幫我還給他就是了,非常感謝!”

餘微說完就走,那個男生卻突然啊了一聲,“餘微是你啊。”

餘微愕然,尷尬地笑笑,這個男生叫什麼名字來著?常和杜恒澤在一起的。

“李征,你認識她?”胡娜娜吃驚地問。

“對。娜娜你誤會了吧?這個應該是恒澤借給她的。”李征幫忙解釋。

“不可能!她是你的朋友?”胡娜娜不放棄地說:“恒澤和她非親非故,為什麼要借初中時的筆記給她?以前連我借看一會兒都不是很樂意呢。”

“呃……”李征不知道怎麼說,隻能委婉提醒,“娜娜,你真不認識她?去年恒澤生日你們應該見過吧?”

“他生日時不就我一個女生……”胡娜娜驟然停下,再仔細打量餘微,醍醐灌頂,原來是她!

當時酒吧燈光暗淡,她隻是驚鴻一瞥,而且餘微那時是短發,難怪剛才她覺得這女生眼熟。

“咳……李征,”餘微得感謝這位叫胡娜娜的女同學提醒了她這位男同學的名字,“我趕時間,得下去上課,那個筆記本……你幫我還給他吧。”

“誒?”她迅速跑掉,李征望著手中的筆記本,再看看旁邊蹙眉思考的胡娜娜,不由哀歎:為什麼倒黴的總是我?!

由於這個插曲,餘微遲到了好一會兒,從後門偷溜進教室,英語老師掃了她一眼,鼻子差點哼出冷氣來。餘微自顧自地坐下拿出試卷,從前桌變成同桌的杜恒月捅捅她,小聲說:“老師剛看見你沒在,唧唧歪歪地說有些人本性難移。”

餘微無所謂地哦了聲,雖然她最近的表現驚掉許多老師下巴的同時贏得了許多認可,但仍舊有人對她的改變持懷疑態度,英語老師就是其中一位。

緊趕慢趕回來就是為了聽題,真坐下了,她又忍不住走神去想杜恒澤拿到筆記本會怎麼想,還有那個女孩子……

“微微……”恒月再次叫她。

餘微偏頭看她,杜恒月好笑指指她麵前的試卷,她低頭一看,試卷放倒了,她不慌不忙地給順過來。

杜恒月憋著笑問:“想什麼呢?”

餘微搖搖頭,指指講台,裝模作樣開始聽講。

這天不用上晚自習,杜恒月硬拉著餘微回她家一起做功課,隻是做功課不可避免地演變成聊天和玩樂。

敲門聲響起時,兩人還在五子棋賽場上廝殺。她們手忙腳亂地收好本子拿出練習冊擺好,杜恒月才慢悠悠地去開門,一看到門後的人就哀吟一聲,懊惱地撓頭說:“怎麼是你啊!”

“我怎麼了?”杜恒澤隻是習慣性地過來看看她,“這麼不歡迎我?”

“不是我不歡迎你……”杜恒月意有所指。

杜恒澤推開她進門,看到坐在桌邊的餘微,步子微頓,原來不歡迎他的是裏麵這位。

在杜恒月的一再要求下,杜恒澤答應送餘微回家,餘微也坦然被送,隻是在樓下取了自行車她就表示自己有獨自回家的能力。

“還是送你回去吧,不然恒月又要鬧。”杜恒澤看看時間,淡淡地說。

餘微知道說不過他,跨上車準備走,他卻一把拉住她的後座,笑著說:“我帶你吧。”

“你的車呢?”

“沒騎回來。”杜恒澤聳肩,這次他確實沒說謊,今天是李征載他回來的。

“那正好,你別送了……”正合她意,餘微蹬腳要走,他卻仍舊不鬆手。掙紮了幾個來回,餘微敗下陣來,沒好氣地下車退到一旁小聲嘀咕:“我看你等會兒怎麼回來。”

“這個你就不用替我擔心了。”杜恒澤坐好,衝她點點下巴,示意她上車。餘微故意大大咧咧地跳坐上去,掩飾她越來越明顯的怯意,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坐在男生的後座。

春末夏初的晚風溫度剛剛好,空氣裏有淡淡的花香,慢悠悠搖晃晃轉出這條安靜的住宅區,絢麗多彩霓虹閃耀的商業街迎麵而來,餘微眯了眯眼,再睜開,滿滿撲進視線的卻是他微揚的襯衣下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