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秀宮裏,閑箏剪了幾隻菊花,插在一個水晶的花瓶裏。珞瓔像是玩累了,歪在榻上也不說話,安安靜靜的窩著。
聽見太監和宮女的請安聲,珞瓔才伸頭去看向外麵。她隻嘻嘻的笑著,也不起來。直到鈺慧到了跟前,她方撒嬌般的拉住姐姐的手。
鈺慧抬手打落了她的手,嗔道:“你還有心在這裏安睡?外頭風言風語的都傳遍了,你就一句也沒聽見嗎?”
“姐姐這說的就奇怪了,我什麼都沒聽見。管他天大的事,和我有什麼相幹,我聽見也當沒聽見。姐姐你也不要去聽,聽了就有煩惱。”
鈺慧搖搖頭,歎口氣,“你以為我願意去聽閑話,還不是和你有關!”
珞瓔大笑起來:“這可就更奇怪了,我真的沒聽到。一定是有人編排我了唄,管他呢,盡管讓他們說去。”鈺慧推推她,挨著她坐在了貴妃榻上。
珞瓔索性靠在姐姐的膝上,揉搓著姐姐的手。摸到了手指上纏著的棉布,珞瓔猛然坐直了身子。“這是怎麼了?”
“沒啥,沒啥!”鈺慧急忙扯開手。
珞瓔強了上來,“是不是破了?”
“針尖兒紮了一下,何必大驚小怪的。”鈺慧盡量的說的平靜。
珞瓔繼續追問:“你又做針線了?我前兒就聽見有人說,瑜嬪娘娘做針線補貼家用,我還暗罵他們瞎說。敢情你還真的去做針線賣錢了?姐姐要是不夠用的,盡管來拿,何必這樣呢!”
閑箏端了幾個石榴進來,朝鈺慧說:“這是太後賞給貞主兒的石榴,瑜主子嚐嚐吧。”
鈺慧正好扯開話題,“你家貞主兒就喜歡這酸酸甜甜的東西,還是留給她吃吧。”
閑箏笑著說:“瑜主兒不知道,早上太後才賞了,奴婢要剝了一個給主子吃。你猜主子怎麼說,那幾個石榴你們都不要動,姐姐傍晚一準兒的過來,到時候再拿出來吃。瑜主兒您是還沒到傍晚就來了,正好,我們主子也好早點解饞了。”
說罷,把石榴放在小桌上,就要去剝。珞瓔朝她招招手,“先別忙這個,去拿五十兩銀子來。”
閑箏很少見珞瓔一本正經的樣子,當下也不敢多問。應了一聲就進了裏間。
“回來!”鈺慧攔道。“自進宮來,你都給了我許多次了。再這樣下去,我還不得把你一起給拖垮了。”
閑箏站在稍間門口,進出都不是。珞瓔不發話,她也不敢回來。
“你先出去吧,我和姐姐說說話。”閑箏會意,知道姐妹二人有體積話要說,當下就退了出來。
珞瓔一副大人的口吻,“姐姐這話說的是真對了,若這樣下去,我們都拖不起。說你幾次你不聽,現在就知道難了吧?”不顧鈺慧的阻止,解開了棉布。“流的這樣多,可見是紮的很深了。”扯開了看,竟然是紮在了指甲裏,白嫩的指甲上,看得見一道紅線。珞瓔心裏疼的不得了,手下不禁多用了幾分的力。
十指連心,著急時也沒覺得多疼,現在竟謔謔的跳的起來。鈺慧咬著嘴唇,疼的眼睛都眨了起來。
“我讓紅袖去請禦醫。”
鈺慧急了:“多大的事兒,也值當的去叫禦醫。外麵都傳你得太後的寵,要取代中宮的位子,你還不小心點。”
這一驚比鈺慧手上紮的那一針還要厲害,珞瓔失聲叫了出來:“胡說!沒影的事兒!就是太後多疼了我,也不會讓我做皇後的。”
鈺慧捏了捏她的胳膊,示意她小聲點。“可是,宮裏都在傳,要是皇上再寵了你,那就不一樣了。”
珞瓔漲紅了臉:“既然是這樣說,姐姐就先不要擔心。他們不是說要皇上寵我才行嗎?你看皇上一副人人都欠他八百吊的樣子,別說你我,就連他親娘都沒有一個好臉色。得寵,也輪不到我這樣傻大姐。皇上呀,他喜歡瀾姐姐那樣的人。”
鈺慧依舊憂心忡忡,“既然這樣,就要讓皇後知道你的心意。我們能知道,她也一定聽得到。”
珞瓔複又坐在椅子上,絲條慢理的說:“這個先不急,我和皇上不搭邊,估計皇後也不會多心。倒是你那裏,不整治是不行了。”
一提到這個話題,鈺慧就裝作去取石榴。她手指疼,剝不了,隻好拿來給珞瓔。
這次,珞瓔是打定主意要整飭永和宮。接過石榴,一邊剝,一邊說:“姐姐,鍾嬤嬤從你這裏拿了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