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拍戲了,她連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沒有,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很多別人從小就慢慢懂的東西她基本都不懂,她沒有一技之長,不會做飯,不會整理房間,不會獨自出遠門,不會賺錢,不會和人打交道……總之什麼都不會。

掰著手指頭一根根數下來,宋陵澄變得沮喪和不安起來。

沈司珩從屋裏出來時就看到宋陵澄一臉沮喪地掰著手指頭喃喃自語,兩個陽台間隔得遠他聽不清她在嘀咕什麼,隻看到她原本彎起的唇角一點點地垮了下來,最後撅著嘟成了一個很可愛的弧度。

“夜珩,這是我新泡的溪州靈溪茶,你嚐嚐。”

“夜珩,聽說你不想與西齊聯姻,為什麼?陵城公主美貌冠絕天下聰穎可愛人見人愛天下無雙哪裏配不上你了?”

“夜珩,你要退婚是因為楚妤嗎?楚妤是很好沒錯啦,可陵城公主更好一點點,真的!你要不要再慎重考慮一下?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陵城公主也不稀罕你的。”

……

一道甜軟的女聲隨著她唇瓣撅起的弧度在腦海裏幽幽響起,某些畫麵浮光掠影般飛掠而過,錦衣華袍、輕羅軟紗,古色古香……

沈司珩對這些畫麵並不陌生,這幾年時常不經意會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看不清臉的男人和女孩,卻從沒像今天這樣清晰地出現過這樣的對話。

沈司珩不自覺擰眉,就在擰眉的瞬間,卻瞥見對麵的宋陵澄突然在護欄前翻身,身子彎折過護欄,眼看著就要往下墜,幾乎本能的,沈司珩抄起了陽台上擱著的半截木棍,掌間灌力,木棍脫手飛出,照著宋陵澄胸口一拍,一股強大力道自小往上反彈,宋陵澄被那力道衝擊著往回彈著跌坐在了地上。

宋陵澄捏了捏發顫的雙腿,軟綿綿的使不上勁,有些驚魂未定,剛剛她就這麼掰著手指一根根數她不會的東西,掰著掰著就不小心把無名指上的扳指給掰掉了,她隻是本能地伸手去撈……

想到掉下去的扳指,宋陵澄臉色白了白,扶著牆掙紮著站起身,雙手扣著扶手傾身往下看,一道清雅男聲不緊不慢地在這時響起:“從頂樓往下跳會死得更痛快一下,這個高度運氣不好的話頂多鬧個高位截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陵澄循聲望去,看到站在陽台上的沈司珩,怔了怔,“剛你救的我?”

她雖是被嚇到了,但那突然斜飛來的木棍宋陵澄確定她沒看錯,胸口現在還隱隱作疼著,但是怎麼可能,普通人怎麼可能隔空救得了她……

本能的,宋陵澄順手抄起陽台上擱著的半塊瓷磚,冷不丁朝他狠狠砸去。

沈司珩沒伸手去接,隻是側身避開了,“哐啷”一聲任由瓷磚碎落在地。

沈司珩若有所思望她:“你這是在怪我救你?”

然後伸手往樓下指了指:“你自便。”

“作為鄰居,明天我會替你找個過得去的理由解釋你為什麼自殺。”

宋陵澄沒應,隻是怔怔地望著他,以著稍早前她失聲叫他“夜珩”時的眼神,似乎想要哭卻強忍著沒哭,就這麼一直失神地望著他,在他以為她會哭出來時,她又已咬著牙扭過了頭,往黑漆漆的樓下望了眼,突然轉身回了屋,沒一會兒沈司珩便聽到門外傳來“吧嗒吧嗒”的拖鞋聲,聲音又快又急。

沈司珩又忍不住擰緊了眉心,隱約擔心宋陵澄真的想不開跑樓頂去跳樓,因為稍早前的小意外,剛他開電腦時順手掃了眼關於宋陵澄最近的醜聞,確實是……毀了,更何況還被那個男人當眾捅了一刀,完全是棄了她保全自己。

事業愛情都被毀了,一時想不開是很正常的事。

這麼想著時,沈司珩不覺已走到了門外,看著穿著睡裙汲著拖鞋在等電梯的宋陵澄。

“真不痛快了就先讓那些讓你不痛快的人先不痛快著,稍微有點腦子的女人都不會在這種時候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