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安生也不知道怎麼了,潛意識裏就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很危險。
她低下頭,想了想起身道:“我媽是我媽,我是我,厲伯伯,我要回去了。”
她走了幾步,厲擇齊突然說:“你是不是喜歡我家那小子?”
安生幾乎要咬牙了:“不喜歡。”
“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要多。諾諾也喜歡他,”厲擇齊頓了頓,“但我更喜歡你。”
安生更想走了,不知道為什麼,越和這個男人對話,她越覺得毛骨悚然。她隻想趕緊逃離這個地方,這叫吃飯嗎?這叫受罪。
眼看著她一隻手已經觸到門把手了,門突然從外麵被打開,厲雅江顯然十分驚訝:“安生?”
天哪,安生隻覺得頭痛。
“你怎麼跑我家來了?”
“我……”
“我喊她來的,安生來這裏這麼久了,我這個當長輩的早就想請她吃頓飯。你呢?吃飯了沒有?沒吃飯的話坐下來一起吃。”
“我吃了。安生,你是不是吃完了?”厲雅江低頭看了她一眼,“我送你回家。”
出了門,厲雅江一路都不說話,還是那樣,他在前麵大步流星地走,她在後麵跟著,一直快到家,他才突然回頭道:“他和你說什麼了?”
“誰?”她愣了一下,“你爸?”
“拜托,你剛才是見鬼了?”厲雅江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不是他能是誰?”
“沒說什麼,就說其實不是那薄什麼搞的鬼,其實是石嫣做的。”
“不是薄祥生做的?”厲雅江皺眉,突然笑了下,“那他是不是還說了,他故意這麼說,其實是為了你好。”
安生睜大眼睛。
“他的話你信一半不信一半就行了。不,不是不信一半,是連一半都不要信。”厲雅江嗤笑,“不過他也說不出什麼好話。他那個人眼裏,全世界的人都不是好人。”
“嗯。”安生想了半天,還是想問,“你和你爸爸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為什麼關係這麼不好?”
“我說自從娘胎裏就勢如水火你信嗎?”厲雅江斜睨她一眼,“前麵就到了,懶得送你,你自己回去吧。”
這話剛說完,手機突然響了。厲雅江接過電話,臉色越來越暗。“怎麼了?”安生問。
“我和你一起回去。”他轉過身,“又出事了。”
又出事了?雖然厲雅江臉色很不好,但是安生一直想,最慘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又出事了,還能出什麼事?
回到家才知道事情超出想象。
安諾坐在沙發上,一直低著頭。看著他們走過來,這才微微抬眼。其實隻是抬了一瞬,安生卻發現她目光裏有刺骨的恨意。“厲雅江,我一直把你當親生兒子看待,”安景良喘著粗氣,“諾諾別說話。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安景良“啪”地扔下一個本子:“你還想再說謊?”
安生這才發現,那竟是個病曆本。
厲雅江接過本子隨便翻了翻,隨即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安諾:“這怎麼可能?”
這下“啪”的一記耳光,安景良隨即就扇過來了。
“爸!你別打雅江,不怪雅江,都是我的錯。”安諾跑過來撲在厲雅江身前,死死地擋住他,“都是我不對,你要有氣就打我,就打我!”
厲雅江稍稍推開安諾:“諾諾,你……”
“雅江,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安諾哭得完全像是個淚人,“我說是我錯了,都是我的錯行不行?”
安生過去拿起病曆本,這才發現上麵結論部分分明寫著四個字——“宮內早孕”。
世界仿佛“轟”的一聲塌了。
就像是忽然患上了帕金森病,她手哆嗦得連病曆都拿不住。耳邊隻剩下安諾的哭號聲和安景良一聲一聲的歎氣。
“這事太大了,”安景良最後起身,“叫你爸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