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雪奔走在長廊裏,淺色的裙擺很快在紅色的欄杆中掠過,帶著驚呼聲而去,“小少爺,你們在哪?”
方景明伸出腦袋,在確定周圍情況後,才走出去向花叢喊道,“弟弟出來。”
“我是哥哥。”方景義從花叢裏鑽出來,身上還沾著枝葉。“景明,長幼有序。”
“你就比我先出來。”方景明哼道,他與方景義長得一模一樣,旁人分辨不出誰是誰。
“大事為重,這次就先算了。”方景義老氣橫秋,臉上的嬰兒肥襯得他兩頰滾圓,這話說出來,沒半點威嚴,隻有好笑。
“大事為重。”方景明嚴肅地點點頭,拉起方景義的手,“我們走。”
這裏很久沒人打理了,青竹幾乎掩去了整條小道,地上鋪著一層落葉,踩上去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下麵的已經化作春泥了,上麵的還是剛離開枝頭的模樣,帶著幾分翠綠。生與死的距離,似乎特別近。
穿過竹林,出現方景明與方景義的眼中是一座小院,比起府裏其他的院落,這間小的可憐,它隻有一道石製屏風,堪堪擋住了視線,隻要多走幾步,就能看見全貌。
“聽風院。”方景明認得上頭的匾額,他問方景義,“和聽雪有什麼關係?”
“大概,是在聽風院生的。”方景義一本正經,“就和景明,景義一樣。”
“哦。”方景明點點頭,邁著兩條小短腿往裏走去。
屋子沒有上鎖,方景明推開門來,沒有想象中的灰塵滾滾,而是意料之外的幹淨。這地方,沒有被人遺棄。相反,有人定時來打掃。
“不好玩。”方景明逛了兩圈,找了個地方坐下,不大高興,“沒意思。”
方景義還在到處轉悠,他聽到方景明的抱怨,也沒回答,因為他發現了一個紅木箱子,上麵落著鎖。這個發現讓他興奮不已。
“景明,你快來。”
兄弟倆站在那個大木箱子麵前,對著那把鎖發了愁,“鎖著。”
“去找塊石頭砸開?”方景明問道。
“會不會把裏麵的東西砸壞?”摸了摸紅木箱子,方景義有些猶豫。
“放心,我下手有分寸。”
北邊的院子一直不讓他二人去,兄弟倆對此好奇不已,好不容易甩開婢子們,他們就往這裏跑去。剛看到時,還有幾分好奇,進去以後就有幾分失落,這裏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既不是破屋爛瓦,也沒有荒草叢生。
裏頭的布局十分簡單,像是一個書房,也沒有書,隻在窗下多了一張案台,看上去,是放什麼東西的。
於是那個紅木箱子成了唯一的秘密,兄弟倆輪流而來,敲得他們手都酸了,才把鎖敲壞。
方景明用力扯了幾下,連著銅扣一起,把鎖從箱子扯了下來。他半點沒停頓,直接打開了箱子,隻是打開後,他們二人有些失望。
裏麵是一個長條盒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方景義把這盒子抱了出來,上麵沒上鎖,直接就打開了。
“就這玩意。”方景明撇撇嘴,就一把琴。
方景義扔了盒子,把琴放在腿上,他人小,壓了一半重量在方景明身上,“素,音,冰,弦。”
“我聽別人,娘親以前彈古琴彈得很厲害,在金陵城裏很有名。”方景明按住琴弦,不太明白,“可是我從來沒聽娘親彈,屋裏頭也沒擺過一張琴。這把琴還被上了鎖,不讓人看見。”
“下次,我們去問舅舅。”方景義想了想,覺得這個想法不錯。他低頭撥了撥琴弦,有初學者的笨拙。
方景明也來了興趣,伸手去撥,兄弟倆你我各一半,玩得不亦樂乎。
“少爺。”門外傳來一聲驚呼,正是尋找他二人的聽雪,她見到屋裏頭的情景,頓時兩眼發昏,站立不穩,“你們闖了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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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跟在聽雪身後,方景義和方景明討好道,“聽雪姨真好。”
聽雪瞪了他們倆一眼,嚴肅道,“這事不準再提。”小祖宗,也就犯了錯會叫自己姨,平時都是呼來喝去的。
“保證。”他們都換了一身幹淨衣服,看起來像年畫裏頭的娃娃,天真可愛。不過方府的下人都知道,這二人最會折騰。
拐過一道花廊,迎麵走來兩人,一大一小,大的挺著肚子,臉上畫著淡妝,看到方景明與方景義時,露出了溫婉的笑容。
“是景明和景義啊,又去哪裏玩了?”
“你管不著。”方景明沒什麼好臉色,他看見跟在想容身邊的女孩,拿眼睛瞪了她,把對方嚇得直往想容身後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