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囚於暗室(1 / 2)

“回去吧。”他語氣沒什麼起伏,讓人聽不出情緒來,仍是那副不染凡塵的清冷矜貴模樣。

車外傳來書童憤懣的聲音:“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戲弄公子,等找到那老東西,我定要打斷他的腿!”

若歡聽出是懷中抱傘出手救她的那位書童,明明是個半大少年,說話做事倒頗有氣勢,果真是京都國公府的人,就連身邊的下人都格外有底氣。

他們揚州的千金公子在真正的上京勳貴眼中,怕是根本不值一提。

想到謝清晚的家世,若歡握著玉瓶的手指不自覺用力。

陳郡謝氏曆經幾朝而不倒,祖上出過無數權臣大儒,就連當今的太皇太後和皇後也均出自謝氏,謝家如今的家主謝鴻是當朝太師位列三公之首,既是權臣又是外戚,何等威風榮耀。

有這樣顯赫的家世,哪怕隻是個庶女,碾死她也的確像碾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

她偏不讓謝清晚如願,不管這條路有多艱難,她一定會讓那些高高在上,企圖擺布她的人生,操縱她的命運,傷害她的家人,欺辱她的人都得到報複。

馬車在淅瀝的雨聲中咯吱前行,獨獨車廂內這一方天地靜謐溫暖,溢滿了淺淡安神的檀木香,夾雜著若歡身上的幽冷的藥香,她緊繃的心緒不由得鬆弛下來,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連日來被方浮玉囚於暗室,她時刻提著心神,今夜又在雨中疾步奔逃,早已耗盡了體力。

然而身旁坐著裴晏,還不知他帶自己回去會如何安置,若歡警惕仍在,不敢掉以輕心,不惜掐身上的鞭痕靠疼意強撐著,竭力保持清醒。

好在半個時辰後馬車終於停了下來,若歡跟在裴晏身後下了馬車,才發現已置身在一處庭院之中。

路平撐起十二骨油紙傘,替自家公子遮去風雨,往正房行去。

若歡身上的濕衣本就未幹,又置身於雨水之中,隻覺陰冷難耐,身上的鞭痕浸了水也愈發疼痛難忍,她看了眼傘下滿身清冷,挺如玉竹的身影影踱步走遠,踉蹌著快步跟了上去。

正房外迎上來的家仆們瞧見公子身後竟跟著一貌美女郎,不免麵露驚訝,卻規規矩矩的不敢開口多言,伺候裴珩換下沾染了涼意的外袍,奉茶送熱水後,便退出了房內。

雙生子書童似也有事要忙,並未跟進來。

室內布局雅致整潔,若歡局促地站在屋內,她垂眸看了一眼從袖擺裙角滴落的水珠,在她腳下氤氳出一片濕痕,髒汙的繡鞋與這一塵不染的房間格格不入。

裴珩淨手後,用帕子將指節擦拭幹淨,才掀起眼簾看向沈若歡,茶色的眸子此刻暗沉下去似深褐色的琥珀琉璃。

“過來。”裴珩放下帕子,朝她冷淡開口。

明明是個極清雋俊雅的郎君,那狹長瀲灩的鳳目壓過來,卻帶著不容拒絕的逼迫感。

若歡局促的提起裙擺,朝裴珩走近。

她長睫上沾了雨珠,濕漉漉的,襯得那雙杏眸烏黑如墨,黑白分明如林間幼鹿,白膩的臉頰清豔動人,頗有幾分惹人憐惜。

幽冷的藥香撲麵而來,小蟲子在肌膚下狂狷遊動,扯起絲絲縷縷蝕骨的疼意,裴珩心生煩躁,眸光落在那截細嫩的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