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敲門聲響起,接著是瀧的聲音:“小姐,組長找你。”
淺倉夏若把自己的目光從遠處收回,從躺椅上站起,跟著瀧穿過彎彎曲曲的走廊,停在一間複古的房間前。
“組長,小姐到了。”站在門口守衛的其中一個人半彎著腰,把門拉開。
淺倉夏若深吸一口氣,想要安撫下心跳加快的頻率。不要怕,該來的總會來的。再者她已經回來兩天了,這時候才來找她,不錯了,不是嗎。盡管這樣,對屋子裏的爺爺,她還是敬畏與疏離。
“爺爺。”她的麵無表情隻是為了掩蓋心底的悲哀與害怕。
爺爺擺弄著茶,頭沒有抬一下,“玩夠了?”
爺爺六十多歲,身子骨還算是硬朗。特別是那雙犀利而且懾人的細眼,總要被輕輕一盯,一般人都會不住地發顫。在黑道打拚了五十多年的他,光是名字就能讓對手在瞬間崩潰、投降。黑道界,沒有一個人不會給他幾分麵子。這個人是她的爺爺,淺倉夏若心裏暗自嘲諷了一下。
爺爺把她去追愛的事情定義為玩,的確,他眼裏隻有利益。“嗯。”
“我早就跟你說過,別像你爸爸。現在結果很明顯。”做慣了組長,命令慣了人,對任何人的他都是一副唯我獨尊,發號施令的態度。
淺倉夏若沒有接話,她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房間,令人窒息。
“你是我們淺倉組的未來繼承人,必須為我們淺倉組的未來考慮。”爺爺捋了捋他的山羊胡,語氣更像是在警告著夏若不要再想著什麼其他事情。
她斂去眼底的悲傷,對於接下來的事情,她已經猜到了。“我知道。”
爺爺的話不知道是在說給夏若聽,還是其他人聽。他強調著:“知道就好。你是未來的組長,你是唯一的。”
唯一嗎?夏若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爺爺就那麼不願意承認嗎?爺爺太固執,一旦決定的事情便不能改變,他像一個專製的皇帝,不容許任何人反抗他。
貝齒輕咬嘴唇。她不能反對,但是,這並不代表她一定需要接受。
啄了口茶,爺爺嚴肅地用拐杖點了點地。這是他命令前的習慣性動作。“明天下午你到xx酒店去相親。”
“是!”淺倉夏若站立,鞠躬。眼底閃過一抹讓人來不及捕捉的狡黠。
身後的門拉上,她瞬間鬆了一口氣。抬頭,爺爺的霸道讓她多麼想變成一隻鳥飛向天空。爺爺的霸道已經造成了一代人的悲劇,她不會讓自己變成悲劇女主角的。就算未來的日子隻有冥的照片陪伴她,她也不會讓自己成為爺爺的犧牲品。
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一條粉色的身影晃過她的眼前。“晴天媽咪——”
晴天聽到喊聲,驚詫地回過身,還來不及探究什麼,就被抱了一個滿懷,“夏若,前兩天就聽瀧說,你回來了,今天才見到你,真不容易。”
“晴天媽咪,我好想你哦。”淺倉夏若撒嬌。
“我還以為你追男朋友,結果把我忘記了呢。”晴天取笑著她。
“哪有!哪有!”淺倉夏若反駁,小臉卻不爭氣地紅了。
晴天捏了捏她細嫩的臉蛋,“沒有嗎?沒有你怎麼臉紅了?”
“討厭啦......”淺倉夏若說不過晴天,就騷晴天的癢。
“騷我的癢?哈哈......我要反擊......哈哈......”晴天也不甘示弱。一大一小兩個長不大的孩子就在走廊裏麵玩開了。
“夏若,媽......”走廊的另一頭傳來一個聲音,聲音的主人非常無奈的搖頭。
聞聲,晴天馬上停下動作,立正站好,低著頭,想一個做錯事準備接受批評的小學生;淺倉夏若笑臉迎人,一點點都不害怕。
“瀧,你是越來越老了。”淺倉夏若學他無奈地搖搖頭,樣子非常搞笑,“你看你把晴天媽咪嚇成這樣,不了解的人還以為你是晴天媽咪的老爸呢。”
“夏若,你和媽咪如果能長大一點,我至於每次都老生常談嗎?”
“別把你的‘老齡化’扯到我的頭上好不好!”淺倉夏若用手肘捅他。隻有這個時候,瀧、晴天媽咪和淺倉夏若才會像一家人。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今晚,我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菜。”晴天對夏若說。
“我今晚不回來吃飯。”瀧掃興地說道。
夏若和晴天一副了然的表情。“又出任務。”
望著瀧疲憊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淺倉夏若心裏暗暗下決定。她一定會讓爺爺承認晴天媽咪和瀧的。
淺倉夏若真正的母親已經死了,晴天媽咪是她的繼母,瀧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
她的爸爸媽媽是政治婚姻,當初他們都有各自相戀的愛人,晴天媽咪已經給爸爸生了一個兒子,那就是瀧。但是爺爺不肯承認她們母子,威逼爸爸要是不結婚就殺了他們母子,最後爸爸娶了媽媽。他們並不相愛,卻還是相敬如賓的。
可媽媽一生都活在悔恨當中。她五歲那年,媽媽重病死了,死之前鄭重的告訴她,一定要尋找自己的幸福。
***
搶救室的紅燈終於熄滅了,墨冥羽、北野宿、金哲瀟一哄而上,堵在了搶救室的門口。
醫生一邊脫掉口罩,一邊走了出來。
“醫生,夢柔的情況怎麼樣?”
“病人身體上多處骨折,大腦受到強烈的撞擊,嚴重的腦震蕩引發顱內出血,不過,我們已經把她的淤血排幹淨了。由於神經組織受到淤血的壓迫從而引發的各種並發症導致她失去生命的特殊體征.,暫時不會清醒.....”醫生的表情告訴他們,饒夢柔的情況一定不容樂觀。
“暫時不會清醒是什麼意思?”平時一貫鎮定自若的金哲瀟緊張地拉住醫生。
“就是我們一貫俗稱的:植物人。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呼吸,但是就是不會醒。醫學上對這種病人目前是無能無力的。有些病人在幾年後蘇醒,但是也有病人一輩子都沒有蘇醒的例子......對不起,我們盡力了。”醫生麵露愧疚的走了,留下三個吃驚的人。
“夢柔變成植物人了?”金哲瀟呆若木雞,這件事情令他打擊太大了。
“是誰把夢柔撞成這樣的?”相對金哲瀟,墨冥羽顯得冷靜多了。
“肇事者逃逸,我們還沒有抓到。”北野宿說道。
金哲瀟突然衝向墨冥羽,措手不及把他打倒在地,“是你!你昨天晚上去哪裏?夢柔去找你的!都是你的錯!如果她沒有去找你,她就不會出車禍!”
北野宿連忙拉住金哲瀟,“瀟,你冷靜點,這不是冥的錯。”
“我的錯?”墨冥羽冷笑,他凝視著金哲瀟,沒有生氣,“你這麼喜歡夢柔,你為什麼不保護著她?”
“這裏是醫院,請你們安靜。”一個護士冒出一個腦袋,說道。
“對不起。”北野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們兩個冷靜點,現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時候。”
金哲瀟靠著牆壁做了下來,墨冥羽揉了揉嘴角。
終於安靜了。北野宿心裏無限感慨。
金哲瀟的手機就在這時響了起來,打破了難得的安靜。
“喂?”金哲瀟瞄都沒有瞄一眼來電顯示就接了。掛下電話,他麵色凝重,“警察局說,那個肇事者抓到了。”
當三人以最快的車速趕到警察局的時候, 筆錄已經做完了。警察局局長把筆錄拿出來,跟他們單獨說話。
“犯人交代說,是有人指使他的。他交代,那個背後主使總是和他在網絡上談話的,唯一一次見麵,也是蒙著麵的。不過,他聽見她的聲音,應該是個女生。而且這個女生身高165公分左右,會說日語。犯人說,他曾經聽到過電話裏麵有人稱呼她叫若若......墨少爺,你們能想出你們周圍是否有這樣的人嗎?”
165公分左右,會說日語,若若......那不就是淺倉夏若嗎?
“淺倉夏若!”墨冥羽暴怒地說出一個名字。他衝了出去,開車到學校。
不會是她的,不要是她,不要是她。這一定是巧合!一定是的!他要問清楚!他要問清楚,昨天晚上為什麼她要下迷藥讓他昏睡!難道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嗎?
從學校出來,校長告訴他:淺倉夏若已經退學了!
他趕回自己的別墅。
“少爺,你怎麼回來了?”李管家詫異地看著突然回來的墨冥羽。
“淺倉夏若呢?她在哪?她在哪?”墨冥羽的情緒激動,眼眸裏閃爍著不安寧的。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淺倉小姐,沒有來過。”李管家盡職盡責地倒了一杯水,說。
墨冥羽狂跳的心仿佛瞬間停止了跳動。原來......原來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很好!很好!
他的唇角噙著一抹冷笑。想到還躺在醫院裏麵昏迷不醒的饒夢柔,他的眼裏凝聚著翻天覆地的怒火與狂噬的殘戾,沒有人膽敢在這個時候去招惹墨冥羽,他的目光仿佛化作無數把冰劍,穿越海洋,刺向日本的淺倉夏若。
在他的視線深處,一切都化作了冰點。
“李管家,馬上給我準備去日本的機票。馬上!”
***
奢華的水晶燈流轉著別樣的光影,璀璨耀眼,照耀在玻璃地板上映射出瑰麗的斑斕。
坐落在繁華城市中的一家高級餐廳,悅耳動聽的現場鋼琴彈奏,清新淡雅的香味彌漫。
“還沒到嗎?”男人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若有若無的淡笑,褐色如玻璃珠子的眼隱著似有若無的不耐煩。
“北野少爺,您再等一下,我們小姐馬上就到了!”身材略顯臃腫的管家一邊陪著笑臉,一邊擦去額頭滲出的秘密汗珠。似乎餐廳的強大冷氣在他龐大的身軀上起不了一點點的作用。
管家心底求爺爺告奶奶的:我的小祖宗啊,你快出現啊。
男子身旁的管家不滿意地挑眉:“你們是怎麼辦事的。知不知道我們少爺很忙的。竟然浪費我們的時間。”
可憐的管家頓時感覺到汗流浹背,眼角的餘光不住地瞄著餐廳氣派的大門,恨不得那位遲遲不來的大小姐下一秒像超人一樣出現。
眼看現場逐漸陷入僵局,餐廳的門終於被人推開了。
然而——
整個餐廳陷入了蕭瑟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