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遠回來敏銳地發現鍾零羲和岑瑤公主之間的氣氛改變了,岑瑤公主仿佛對鍾零羲梗親近了。

怎麼回事?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什麼事他竟然告訴了岑瑤公主,卻沒有告訴自己?

舒遠皺了皺眉,沒說什麼,隻問道:“陣法進展如何?”

“差不多了,你的圖譜做得如何?”鍾零羲問道。

“鬼界也有許多草藥,隻是我尚不清楚這些植物的功效。”

“這好辦,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等明天將冥胥治好了,有的是方法來給你實驗。”

岑瑤聞言,神色一震,卻依舊沒說什麼。

舒遠看看他們倆,乖乖地去休息了,靠著留夷的大翅膀便睡覺。

鬼界的乃是永夜,無星無月,漆黑的天空永遠被陰沉的鬼氣覆蓋。石屋靜靜地在夜色裏,四周都是虎視眈眈的鬼魂。岑瑤一身雪白的衣衫站在屋簷下,卻不知為何仰頭望著天空。

鍾零羲將最後一筆陣法畫好,揉著酸疼的脖子走出來,見狀便問道:“怎麼不去多抱抱他?”

明天過後,可就不能抱了。

岑瑤依舊望著天空,忽然沒頭沒腦地說:“我以前不喜歡紫色。”

鍾零羲的目光仿佛看到了個任性要糖吃的小丫頭,莞爾道:“如今後悔了?你們窮桑穿紫色挺好看的。”

太初之時,神族有八脈,是以伏羲…得窺天道,創造了八卦。而窮桑屬於震雷一族,對應之色正是紫色。窮桑全族以服紫為榮,身為窮桑的公主,岑瑤自然也常常穿紫色。

“是嗎?”岑瑤笑了笑,問道:“你喜歡各種顏色?”

“我時常見的,乃是青色。”鍾零羲也不怕她知道。

岑瑤聞言便鬆了口氣,低頭看著身上雪白的衣服,說:“這衣衫本也是紫色,隻是我見了便會想起窮桑,就發瘋,他便用奈河水將衣服洗成白色了。聽說,人間有種說法,白色是服孝?”

“白色是服孝,黑色是守寡。”鍾零羲微笑道,“顏色麼,也不過唯心而已。”

岑瑤默默無語,站在淒涼的風裏,風中裹來奈河水殘酷而冰冷的味道,與東海溫暖而微鹹的海風完全不一樣。

“原來已經十二萬年過去了。”許久,岑瑤輕聲說。

“唏噓什麼?你的責任未了。”鍾零羲掐著時間,轉身道。“進來吧。”

岑瑤知道時間到了。

那一刻,舒遠如有所感,睜開了眼睛。“零羲?”

“醒啦?”鍾零羲用手梳了下他的發,道:“正好,為我彈支曲子吧,還是那首《思遠人》好麼?”

舒遠迷迷糊糊地掉頭,被他牽著去了陣法所在的房間,岑瑤已經將冥胥的屍身放在陣法中央了,正低頭輕輕撫摸著他的臉。聽到動靜,她戀戀不舍地看著冥胥,低頭在他冰冷的唇上吻了一下,無聲地退到旁邊。

“小遠。”鍾零羲走到陣法中央,吩咐道。

舒遠忙平複自己的呼吸,將五靈琴召出,手按宮商,彈奏起來。

鍾零羲便將他的蒼□□簫取出來,隨意又瀟灑地舞著,隨著他的動作,漸漸地有光從外邊飛來,一絲一縷地落在冥胥身上。

舒遠緊張地看著,隻知道每一縷光都恰好落在冥胥的穴位上,仿佛生命又回到了他的身體一樣。

這光究竟是什麼?舒遠不解。

岑瑤便臉色蒼白地說了兩個字。“招魂。”

是招魂,但岑瑤是窮桑族的公主,窮桑族都招不來魂魄,鍾零羲怎麼能找回呢?舒遠疑惑,忽然想起剛剛聽到的對話,心中一瞬間如雪般明亮,差點將一個音彈錯,惹得鍾零羲看了他一眼。

舒遠嚇得肝膽俱裂,手上卻不由得更小心,生怕出一點錯處

而影響了鍾零羲的身體。

鍾零羲卻像是在無聊地舞劍一般從容瀟灑,招魂的過程也很快,周身三百六十五處大穴,不過半天功夫便完成了。

“好了。”鍾零羲將洞簫收起,淡淡道。

舒遠將琴弦一按,便要問話,鍾零羲卻使出殺手鐧,身體晃了晃,便要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