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岑瑤公主脾氣古怪、喜怒無定,那冥胥就是多動症,十分犯賤,一刻停不下來。他的魂魄剛被召回身體,還未能身魂如一,行動自如,便已經開始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心,見了地上的石頭也要問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小鬼喜歡趴在他肩上?”

“因為我身上陰寒之氣重。”

“為什麼這地方死氣沉沉?不見天日?”

“九重幽冥下的鬼界,自然不見天日,見了天日這裏的鬼魂都要魂飛魄散了。你不是窮桑後人麼?這點都不記得了?”

“我記得窮桑。”冥胥認真地點頭,“可是我為什麼記得窮桑?又為什麼會死?死了之後為什麼又活過來了?活過來了為什麼又忘記了從前?我忘記的部分到底是什麼?”

“第一個問題。”岑瑤不知何時出現在石室裏,冷冷道:“你是窮桑人,為了窮桑而死也見證了窮桑被滅族,自然記得窮桑。你是自己又蠢又笨掉進奈河裏被冤魂撕扯噬咬而死的,能活過來當然因為我與鍾先生救了你!至於你忘記的部分,嗬!當然是忘記了被我虐待的日子,怎麼?你很想記得自己是怎麼被我虐待最後被逼得跳進奈河的嗎?”

“勉強接受這個說法,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冥胥不知自己怎麼了,想看她卻又怕見到她傷痕遍布的臉,隻能將疑問投在鍾零羲身上。“為什麼你叫他名字?你們不是師徒麼?”

“是師徒也是生死相依的戀人。”鍾零羲也是半個病人,躺在床上便將舒遠拉了過來,抓起他的手親了一下,笑道:“怎麼?很羨慕嗎?”

他才沒有很羨慕!隻是有一點點羨慕罷了……冥胥莫名其妙地又轉頭看著岑瑤,目光裏不由得帶了著期盼。

岑瑤登時大怒,手中端著的藥砰的一聲放在桌上,怒道:“看什麼看?沒見過醜八怪啊?不想起快把藥喝了!整天跟個將死之人一樣躺在床上,難道你還想等我伺候你一輩子?”

冥胥算是怕了她,不是怕她罵人,而是怕她不開心。他乖乖地端起湯藥喝了,然後一張俊臉皺得跟枯水的葉子一樣。“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難喝?”

“毒1藥。”岑瑤冷哼,見他的臉色明顯好了許多,神色也溫和了一點。她端起藥碗便轉身,卻被冥胥抓住了袖子。

“你又怎麼啦?”岑瑤不耐煩。

“難道以後我都叫你婆婆麼?”冥胥問道,“你從前的閨名是什麼?”

岑瑤周身瞬間迸出幾點紫色的火星,恨不得立刻用魂火將他燒成灰燼,將袖子一扯轉身就走了。冥胥卻不放棄,他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搖搖晃晃地便跟了出去,圍著岑瑤不住地問,惹得岑瑤身上不住地迸出紫色的魂火。

舒遠在屋子裏看著不住好笑:“岑瑤公主雖然作出凶狠的樣子,其實心軟得很。”

“那是當然的了,畢竟麵對心愛之人嘛!”鍾零羲摟著他一起倒在床上,嚇得謝楚澤趕緊跑,免得被壓扁了。“誰對心愛之人不心軟啊?”

舒遠聞言心中一顫,抱住了他便不說話。鍾零羲立刻便察覺了他心裏的難過,忙問道:“小遠,怎麼了?你怎麼不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