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曲終人散(1 / 3)

劉義王著實傷了陰麗華的心。t雖然事後她的這個大女兒回來求她原諒,但她說出來的那些話,卻不是說收回便能收回的。

t以至於陰麗華每每想起,便總是忍不住落淚。

t人老了,感情也脆弱,經不起兒女的一丁點傷害。

t永平四年年底的時候,劉蒼因親輔政,聲望日高而意不自安,前後累上疏稱:“自漢興以來,宗室子弟無得在公卿位者,乞上驃騎將軍印綬,退就藩國。”

t這事劉蒼與陰麗華說過幾次,她倒也並未放在心上,隻是覺得既是親兄弟,劉蒼能幫劉莊的,便多幫幫他,也是好的。但後來也終於想明白,就算是親兄弟,亦會有劉荊之事發生,劉蒼久居高位,免不了要受劉莊猜忌。時間久了,兩兄弟漸生嫌隙,反倒是毀了兄弟情分。

t劉莊的皇位已然穩固。劉蒼這個時候請辭,既全了兄弟情分,又免了日後生嫌,不失為是一個好的做法。

t陰麗華心生感慨,最為忽略的兒子,反倒是最成才的。想想劉荊,仍舊是又氣又恨!

t劉蒼幾次上疏,劉莊終於鬆動,允其返回封國,但卻不準他還驃騎將軍的印信綬帶。

t永平五年二月,劉蒼回藩。劉莊任命驃騎將軍府長史為東平國太傅,掾史為中大夫,令史為王府郎。特賜東平王劉蒼五千萬錢,十萬匹布。

t劉蒼在臨走前到西宮辭別陰麗華。

t陰麗華拉著這個一直被她忽略的兒子,囑咐了一堆,劉蒼始終含笑聽著,未有一絲不耐。

t“你這回走,也不知何時才能見到……說不定我哪天就死了,怕連最後一麵也見不到了……”說著,便又哭了起來。

t劉蒼突然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輕地道:“娘啊,不管蒼兒去了哪裏,蒼兒的心都還在娘的身上;娘的心也在蒼兒身上,哪怕是為了蒼兒,娘也要好好的……”

t陰麗華嗚咽著點頭,“我會……我會好好的……”

t人老了,就成孩子了。有時,反倒還要孩子來哄勸。

t到了永平六年以後,陰麗華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馬鈺幾乎住在西宮,日夜守著她。

t但陰麗華多數時候,卻都是在沉沉地睡著。

t有時夢裏會出現當年的新野。她在鄧晨的家中,第一次見到劉秀時的模樣。

t有時,她似乎又回到了當年,拿著簡牘,教鄧芝或鄧玉念書,偶爾抬頭間,看到那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他對她微微一笑,她的心從此淪陷。

t清醒時,她會拉著劉炟的手,教他一兩句詩經。

t風雨淒淒,雞鳴喈喈。既見君子,雲胡不夷!

t風雨瀟瀟,雞鳴膠膠。既見君子,雲胡不瘳!

t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t通常,劉炟都會歪著小腦袋道:“皇祖母,這個孫兒都會了!”

t她會打起精神,笑嗬嗬地回他:“是麼?我的小孫孫真厲害!”

t病入膏肓時,劉義王、劉中禮、劉禮劉還有她的幾個孫子外孫們,都會圍在她床邊等著她醒過來。她佝僂著身子,側身躺在床上,身側是空空的床位。自他離去這麼多年,她仍是習慣隻睡一邊床位,就似乎他仍然還在一般。

t每一次睡著,都隱有期待。

t期待著,能夠和他重聚。

t那一日,天還很冷,她覺得精神似乎好了許多。劉莊就守在她床邊,她笑著拍了拍兒子的手,道:“要好好地,把你父皇留給你的江山治理好。你的性子急躁,得好好收一收,這樣為帝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