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京城裏就出現了變化,先是托孤重臣賴信遠被刺殺於上朝的途中,殺手卻逃去無蹤,天子腳下,首善之都,竟然發生如此血案,舉國震驚,朝野嘩然,賴氏子孫一口咬定,刺殺賴信遠的凶手就是趙光初與霍亮川,趙光初與霍亮川則矢口否認,是呀!倘若承認了,絕對難逃一死。
於是,偵破這天字第一號案件的重任就落在了肖知善的身上,他是先帝的托孤重臣,又沒有參與到黨派的爭端,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肖知善不負眾望,沒過多久,就將殺手緝拿歸案,殺手對行刺一事供認不諱,並招認幕後的主使乃是趙光初。
直到現在,太後都不相信這件事是趙光初所為,趙光初不僅是托孤重臣,也是駐防在京城內的禦林軍統帥,他要殺人,有太多的機會可以掩人耳目,何須在光天化日之下雇人行凶,但僅過月餘,趙光初就在大理寺的死牢中將所有罪行盡數招認,被判腰斬。
腰斬是一個古老的刑罰,使用巨大的鍘刀,將人從腰部切為兩段,有些犯人會被鍘刀從胸部切為兩段,片刻間就會斃命,有些則會被從胯間切為兩段,一時半會卻死不了,隻會在極度的疼痛中,拖著僅剩的半截身體,哭喊嚎叫,人們會看見他的腸子從腹腔中滑出,屎尿攪拌著腹中的食物拋撒一地,直到鮮血流盡,他才會結束痛苦。
太後並沒有親眼見到趙光初被腰斬時的慘象,隻知道肖知善和霍亮川都在觀刑之列,行刑結束後,霍亮川就病倒了,隨即上折請辭,但肖知善卻念及同僚之誼,親自為趙光初收屍,此舉使天下人動容,但卻讓太後從骨子裏感到害怕。
年輕的皇帝根本就不是肖知善的對手,肖知善不僅根基深厚,爪牙眾多,並且還陰狠毒辣,絕不手軟,但是……,如果……,萬一……
萬一皇帝除掉了肖知善會怎麼辦?皇帝已經越來越不安分了,對自己也越發的怠慢,如果他大權在握,執掌天下,那麼還是會成為一隻肥貓,或許連肥貓也做不成,因為皇帝不是自己親生的。或許,還是讓肖知善製約著他好些。
“話是這麼說,但凡事總有萬一,這幾年來,朝廷裏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還是別讓皇上添亂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說完這句話,太後懶懶的靠在椅背上,好似經曆過一場無比艱辛的勞作,身心俱疲,不想再被些許的煩惱所打擾。
“太後所言極是。”呂漣違心的稱讚著,看來太後是要製止皇帝的衝動,維持目前的狀態了,但這不符合呂氏後黨的利益,朝廷黨爭,向來非輸即贏,從來沒有過皆大歡喜的結局,為了對付肖知善,保住太後的權位,整個呂氏家族都參與了這場黨爭,稍有疏忽,就會有滅族之禍,他決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但太後畢竟是太後,是呂氏後黨的首腦,呂漣轉動著心思,說道:“不過,臣卻擔心太師的身體,據臣安排在太師府上的眼線說,太師的飯量越來越少,有時一天隻吃一頓,精力也越發的不濟,倘若太師出現意外,這宰執之權……”
“二哥,你想說什麼?”太後的身體抖動了一下,煩躁再次襲來,並且比剛才更加的厲害,以至讓人焦慮不安。
“臣擔心的是遠在嶺內的榮王,這十年來,榮王雖然遠在嶺內,卻一直關注著京城的事情,沒有人知道他在京城安排了多少眼線,也沒有人知道朝廷裏的哪些臣子與他為伍,臣擔心太師一旦病故,宰執之權會落入榮王之手,……倘若如此,榮王必定成為比肖知善更可怕的敵人,因為他是皇上的伯父,是先帝的哥哥。”
‘榮王!’太後煩躁的念叨著,呂漣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榮王的確才識不凡,否則也不會在嶺內深得人心,如果他控製了朝政,自然不會比肖知善做的差,在加上他皇室親貴的身份,即使是太後也不能……。
“太後的煩心病又犯了,蓮心,快去煎碗藥來。”呂漣關切的說道,適時的站起身,該說的話他已經說了,如果太後還是願意為了眼前的安逸,而置整個呂氏後黨的安危於不顧,那也隻能……,躬身一禮,說道:“請太後安心靜養,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