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指腹為婚(2 / 3)

他微微一笑,西裝革履之下,那種閑適與優雅自然溢出,與衣服無關,氣質使然。

“你要怎麼把它們帶回去呢?”他輕聲問。

喬西暗想,這人誰啊,不但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因為抱著石榴而不太靈活地翹起食指,指了指大門說:“從大門底下塞出去。”

不想手剛一指,咦?門怎麼是開著的,剛才還關著呢。

莫非他是席家的親戚?那她豈不是偷人家石榴被當場抓包了?這多丟人呀,喬西靈機一動,笑得跟盤黃澄澄的太陽花似的,咳嗽一聲清清嗓子,特別友好地說:“那啥,這是我席爺爺的家,這石榴也是我席爺爺的。”喬西一句一句一個席爺爺,“那什麼,你看這石榴都熟透了,不摘就壞掉了。來,給你一個,拿回去嚐嚐。特別好吃。”喬西說著就遞來一顆石榴到席爍麵前。

席爍低眉望了望。沒接。

“怎麼?嫌少?要不分你一半。”喬西退了一萬步,要分一半給他。

當時,席爍神情自若地說:“不,我全要。包括你。”

幾年後,她才被告知指腹為婚這麼回事,那時才知道他說的這句話的涵義。

可是,那天她並不知。

那天午休起來的慕父發現後當著席爍的麵,狠狠批評了喬西。而席爍,真是個怪人,手中還拎著她的涼鞋不顧氣氛的凝重問:“你的鞋,要不要穿?”拎的老高了,唯恐她和慕父看不見。

喬西垂著腦袋挨訓的同時,將臉偏過來對著他,擠眉弄眼,小聲地說:“放下,放下。”你把鞋子放下我不就穿了嗎?沒看到我在挨訓嗎?怎麼這麼沒有眼色。

席爍歪頭佯裝不懂地看她。

喬西急了。“我叫你放下!!”一聲吼……衝動了,沒控製好聲音就吼出來了。

慕父被吼得一愣,本來將要結束的批評再次冗長,開始從古時女子到民國,再批判一下時下的女子,一一數落出來。

席爍淺笑而有耐心的陪伴,聽著。目光熾熱地放在她的身上。她著急的臉都紅漲起來,恨不得拿鞋子甩他一臉,長得帥也沒用。

慕父知道如今的慕家已比不得席家,不管勢力,財力,人力。所以關於喬西嫁給席爍的口頭承諾,若席家不說,他們絕不會再提一句。正好,借此機會讓當事人看一下喬西的頑劣,於是口頭上一點也不饒喬西,故意將喬西的缺點幾乎都說出來。心想這樣或許席爍就看不上喬西了。慕家本也不想高攀,給喬西物色一個門當戶對的也不是難事。

席爍倒是一直到結束都是淺笑著。

末了,慕父又對席爍言辭客氣,再三抱歉。

“慕叔叔,您太見外。就算今天爺爺在家,也會十分歡迎西西來……的。”溫和悅耳的聲音,禮貌十分。

真是難得的青年才俊。慕父感慨。

喬西卻想,早把這句話說出來不就得了!非等到批評完了才說!還西西?誰準他叫這麼親切了?一點都不知道羞。

慕父又問了一些關於席老在國外的情況及歸期,席爍坦誠回答。

喬西站在一旁聽的有些不耐煩了,對上席爍時不時飄來的曖昧目光,她強悍地瞪回去!

席爍輕笑。

最後他目送喬西穿著涼鞋抱著幾顆石榴,耷拉著腦袋跟隨慕父回家。

那天下午,喬西躺在床上翻書,忽聽有石子擊到窗子上的聲音。

林磊!一定是林磊!

喬西打開窗子,喜出望外。

果不其然,院子外,林磊騎在一輛自行車上,單腳支地,衝著打窗戶處探出來的腦袋微笑。

簡單的短袖,長褲,幹淨舒心,哪怕是平常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說不出來的好看。喬西總愛對林磊說:“你比明星還帥呢。”身材高大,相貌出眾,最重要的是對她好。

喬西趴在窗子處,對著林磊,做了誇張的口型:“等——我!”

林磊意會地點頭。

喬西換了件剛買的連衣裙,看起來美美的,對著鏡子轉了兩圈,其實很淑女的吧!早就想穿給他看了。

站到林磊麵前時,喬西有些赧然地說:“我……第一次穿裙子,沒……”沒什麼?關鍵時刻大腦短路,憋了半響說了句,“沒有經驗。”

原本有些怔忪的林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喬西隻覺臉頰發燙,更加不好意思了,為了掩飾,她順勢坐到自行車後座上,不說話了。

“很美,真的很美。”

從前方傳來他好聽的聲音,喬西開心不已。手不由自主地環上他的腰,問:“那我們現在去哪裏?”

“去一個美麗的地方!”

那天她與林磊去了經常爬的山後麵的一個小林子,林子深處有一條人工湖。赤腳踏入湖邊——捉魚!

夜幕降臨時,林磊才將喬西送到家門口,喬西兩手分別拎著兩袋鮮魚,袋子裏還裝著水呢。

“林磊。”喬西站在自家門口,又跑到林磊身邊,每次和他相處,時間總是過的太快。離別時總是那麼舍不得。

“嗯。”他習慣地等她房間的燈亮起,才離開。

喬西傾身吻向他的臉頰,趕緊垂下頭說:“路上小心,到家給我信息。”說完就要離開,林磊伸臂一把拉住她,微微用力將她拉回身邊,來個長長的吻。

“咳!”一聲輕咳。兩人受驚般立馬彈開。

黑暗中走出一個頎長的身影,定眼看是席爍。喬西鬆了一口氣,無所謂地對林磊說:“是鄰居,你早點回家,不然林阿姨要擔心了,注意安全。”

林磊看了一眼席爍,再看一眼喬西,點點頭。一蹬腳蹬子便離開了。

“你的小男朋友?”席爍問喬西。

礙於上午喬西偷了席爍家的石榴,盡管不待見他,但她還算友善地說:“我男朋友隻有一個,沒有大小之分。”

“哦。”席爍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轉頭看那個將要消失在夜幕的人影。

晚飯時,席爍坐在喬西的對麵。

他有些冷漠,不大愛說話。離得近了甚至能感到令人拘謹的壓力。喬西心裏喜滋滋地回味著下午的生活,對他也圍在飯桌上吃飯,家人熱情的款待,不甚介意,不受他影響,自顧地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戀愛中。

可是,美好的戀愛就在一個星期後發生了轉折。

她親眼看到林磊在大街上摟著另外一個女生的腰,她上前質問,得到的回答卻是他一馬當先的擋著那個女生麵前,對她說:“要打就打我好了。”

媽呀,是在演偶像劇嗎?當她幕喬西是潑婦?仿佛她會當街撒潑,把那女生打一頓似的。

事實上,喬西確實當街撒潑了!也真的打了。是把林磊打了一頓。喬西受席老熏陶,對付兩三個男人向來不是問題。就是這樣,她身上才少了讓男人保護的欲望嗎?

就這樣她唯一一次戀愛,剛剛萌芽就死在了校園的土壤中了。

打完了,分手!頭也不回離開。

漸漸遠離人群,遠離了林磊和他的新女朋友,喬西便開始號啕大哭,不顧寥寥幾個行人的側目,可著悲傷的心情地號啕大哭。她其實沒有剛才表現的那麼灑脫,她很傷心。

林磊一直對她很好。一直都很好的,是一直。感情,是什麼東西,怎麼說變就變,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心就轉移了呢。她還喜歡著他呢,為什麼一點前奏都沒有,他就不喜歡她了。

怎麼就不能恒久一點呢……她一點都不像打他時那麼幹淨利索,甚至在下手的時候,還在考慮會不會下重了手,他會不會疼……可是,他還是變心了。

一個月後,林磊公費留學去了美國,而他喜歡的那個女生據說是校長的女兒,一同前去了。喬西暗自傷心了許久。

林磊家境不怎麼好,也許出國了鍍了一層金,再回國他的路子也許就好走了些。後來,那時喬西如此想。

失戀期間,席爍猶如幽靈般出現,隨時隨地在她麵前晃悠。若是不搭理他,他會很不識相的,不管旁邊有沒有人,他都會貌似很關切地說:“西西是因為被拋棄了,所以狀態不佳嗎?哭了那麼久,還沒有走出失戀的陰影,所以才不願意搭理我嗎?”唯恐天下人不知道她失戀了,並且被甩了。

喬西隻好咬牙切齒地同他說話,“幹嘛!”

“西西,要不,你考慮一下我?我很優秀的。能吃,能睡,會疼老婆,會賺錢,還可以暖床。我保證對你一心一意。”有一天席爍說。

喬西無視,那時他的話她連標點符號都不信。隨他怎麼說。

“西西,等你畢業,我就回來娶你。好不好?”席爍說得像“西西,今天中午我們吃魚,好不好”一樣的語調。

“不好!”喬西反駁。

席爍一點也不介意。一直圍著她,說點笑話,嘲笑她一番,講些風涼話,又很沒眼力地出現任何一個有她的地方,喬西雖然討厭,可這在一定程度上,席爍的冷嘲熱諷外加幽靈似的隨時可以出現,充斥著她的生活,真的讓她的痛苦減少了一些。

比如某天喬西與慕媽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的是偶像劇,說的是一男的劈腿這事兒,女主難過的不行,喬西立刻代入情節,想到自己想到林磊,悲傷的情緒才被勾起來。

席爍就冷不防來一句,“西西又觸景傷情了嗎?你看你都快哭了。就這麼難過嗎?看起來比女主演的還像那麼回事兒。”

喬西瞬間就不傷情了,窘迫了。

慕媽媽疑惑地問:“喬西,觸什麼景?”

喬西氣的拿抱枕扔向席爍。

席爍淺笑著躲開,撿起抱枕重新遞給她,她又扔,他又撿,她再扔,他再撿。慕媽媽隻當兩人在玩,默默地走開。

就這樣,不過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席爍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