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西點了一下接聽鍵,將手機放到耳邊,彼端便傳來席爍悅耳低沉的聲音,“西西。”
“嗯。”
“想我沒有?”他每次都愛問這個問題。
通常狀態下,喬西直接甩出去十分硬氣的兩個字,“幹嘛!”而此時,喬西溫順的回答:“想了。”
果然,席爍不適應這樣的她,擔心地問:“西西,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沒有。席爍,你什麼時候回來?”喬西一個人走在格子路麵,香樟樹下,手握著手機,低頭望著腳尖,一步一步緩緩地數著格子,柔聲問席爍。
喬西鮮少露出傷感溫柔的一麵,這會兒倒讓席爍吃了一驚,縱使他是百煉鋼也怕了這繞指柔,何況她是他的軟肋,是他心尖上的人。一臉疲倦的席爍靠在沙發上,臉上溢出笑容,手持手機,耳邊是她軟軟的聲音,他恨不得立刻飛到她身邊,每次必須的出差,他都會縮短時間,盡量離開她的時間短一點,再短一點。
“我很快就回去,在家好好照顧自己。晚上如果怕的話就先去媽媽家。我回去的時候去接你。”席爍輕聲說著。
喬西突然笑了,“你真跟我媽一樣嘮叨。”
席爍輕笑,“我的設定是冷漠寡言型的。”
“誰給你設定的?”
“自我設定。”
“……”
夜色朦朧,華燈初放,涼風習習。
“你現在在幹嘛?”席爍低低地問。
“散步。你呢?”
“我在……休息。”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一些不痛不癢的話,大抵愛就是如此,不在乎說的話是怎樣的沒有意義,重點是說這些話的人。
直到手機發燙,兩人才掛上電話。
收了線以後,席爍重新穿上黑色西裝,極快的速度進入工作狀態。
次日一早,何亦亭專門來感謝喬西。
喬西將何亦亭請到家中,腳趿著拖鞋,還有些惺忪的樣子。
何亦亭打量著四周,房子不大,很溫馨,細節之處彰顯主人家的品位,她抬眸望了一眼正在倒水的喬西。想必這裏所有的擺設,裝潢都應該是席爍一個人做的,因為她的認知裏,喬西並不得她讚賞。
喬西端著水出來,“你不必那麼早就過來的。”事實上也擾了她的清夢。
何亦亭笑著問:“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這都知道?喬西搖頭再搖頭,否認,“沒有,沒有。”
何亦亭抱歉地說:“我太著急感謝你了,早上一起床發現危機解除,就高興的不受控製。”
“解除了就好。”喬西意興闌珊地說,早起而遲鈍的大腦,緩慢的運行,陸嵐說到做到。那這事兒也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轉而問何亦亭,“還沒有吃早餐吧?你看我還穿著睡衣,我換件衣服我們去吃早餐怎麼樣?”
“嗯,好哇!”何亦亭心情十分愉快。
喬西換了一身休閑裝,本以為憑著何亦亭的身份與氣質應該會去很高級的餐廳去吃早餐,沒想到的是,她竟然主動要求去吃油條喝豆腐腦。這不得不讓喬西心生好感。
兩人達成共識地選擇一家幹淨整潔的中餐。起初,喬西還擔心會不會有人認出她來,後來發現不會,何亦亭沒有化妝,穿的也隻是休閑裝而已。雖然很漂亮但不足以像電視熒屏上那般驚豔。頂多人家會說長的像某個明星。
“原來你也喜歡吃油條豆腐腦?”喬西像找到了知己一般,席爍不怎麼愛吃這些,她和席老早就愛吃油條和豆腐腦。
“對啊!”
何亦亭來了興致一般,俯在喬西的耳邊悄悄的說:“其實我不是大家看到這個樣子,事實上我是個可以拍著大蒜喝燒酒,深度瘋癲的女漢紙。”
喬西睜大了眼睛上下打量她,“真的假的?看起來不像耶。”
“我特別會裝唄。”何亦亭露出狡黠的笑容,喬西所不知道的一麵展現無遺。活靈活現的豪爽,一反平日裏的成熟文靜。
“我信你!”喬西應景下結論。
“哈哈。”兩人同時大笑出聲,引得眾人將視線放到兩人身上,兩人立馬默契地噤聲。
也正是因為兩人的失控,剛吃過早餐,還未出門,就聽到有個男人在身後說:“咦,那個人不是何亦亭嗎?”
兩人行走的腳步同時一頓,一秒後同時大步逃離。
喬西從來沒有想到過會和何亦亭有共同語言,有所相似,在她的印象裏,她應該和何亦亭不在一個層次。
喬西自畢業以後,同學閨蜜結婚的結婚,追隨男友的追隨男友,甚至於好多現在都有娃娃了,疏於聯係,好久都沒有交上一個可以談得來的朋友,今天的何亦亭無疑讓她找到了學生時代友誼的感覺。
與此同時,剛從浴室中走出的陸嵐,裹著浴袍,緩步走到落地窗前,端起桌麵上的一杯咖啡,咖啡上方浮著嫋嫋隱約可見的白氣,手指若有似無地撫摸著。
手機在桌麵上震動著發出嗡嗡嗡的聲響。
陸嵐看了一眼,接聽,冷冷的開口:“說。”
那邊傳一個聲音,“陸總,一切按你的意思完成。”著重強調了“按你的意思”。
“嗯,知道了。”疏離的語氣。掛上電話,手指依然撫摸著杯身。
凝望著窗外的天空。
飛機上——
“帥哥,你是旅遊還是去見女朋友呀?”一個漂亮女生終於忍不住搭訕了。
席爍目光從報紙上移開,終於摘掉墨鏡,望向坐在身邊的女生。
女生愣住了,原本見他隻是輪廓優美,借機搭個訕,興許摘掉眼鏡就破壞了整體的美感,沒想到……女生愣愣看著那雙深邃迷人的雙眼,散發迷人的磁場。
席爍微笑,“都不是,我回家,見老婆。”他這會兒心情很好,因為過不多久就可以見到他的西西了。
女生又是一愣,啊,都有老婆了!一下像泄了氣的氣球……為什麼好男人都有老婆啊!
孔屏在後座偷偷地笑,這個女生自上飛機就一直偷瞄席爍,做各種小動作,試圖引起席爍的注意,不過席爍一直穩若泰山,目光直視報紙,在墨鏡的掩飾下假寐。要不是閆清拉住她,她都上前阻止女生自找沒趣。
看到女生失望的表情,孔屏開心極了。喬西不在,她要替她看好哥哥,雖然天崩地裂哥哥都不會變心,但這不代表狂蜂浪蝶不會施展媚功。
這下孔屏安心了,摟著閆清的胳膊,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清清,你愛不愛我呀?”
閆清哼了一聲,算是回應。一天問幾遍也不嫌煩。而且現在席總正坐在前麵,要分點場合。
孔屏又摟緊了他的胳膊,坐直身子再傾向他的身體,甚至將手伸進他的胸膛,“你說愛,我就睡覺。你不說,我就繼續……”
“愛!”閆清紅著臉果斷地回答。他還真怕孔屏會做出什麼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孔屏得逞了,重新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立馬閉上眼睛。睡覺!
閆清鬆了一口氣。
還記得他們兩個的第一次——
閆清家境不好,長相不錯,但孤僻難相處,所以並不懂得如何與女生相處。年少時痞痞的,那也是無知,或者說是懵懂意識裏貧窮的保護衣。骨子裏卻是勤奮刻苦的好孩子。
後來跟了席爍,席爍給了他一個平台,一個展示自我的平台。他對席爍除了感激之外,更多是佩服與忠心。若沒有席爍的同意,他永遠不會對孔屏有非分之想。盡管在孔屏還未向他表白之時,他就不由自主的喜歡上她了。
甚至他的理念裏,孔屏隻是富家小姐一時衝動,時間一久,自然而然便覺得索然無味,甚至會覺得他很無趣,事實上他就是這麼一個沒什麼樂趣的人。隻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她一直一直都很堅持,一天兩天,一個月兩月,一年……甚至他不記得有多久了,她還是那麼熱情地待他,並且他一次次看到她為他難過。
她哭了,那天她哭了。那天衝動之下親了孔屏之後,十分後悔。兩人坐在車裏,沉默不語。一直一個追一個跑,突然兩個人做了親密動作,一時間不知接下來如何相處,氣氛尷尬無比。
閆清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送你回家。”
孔屏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我要去你家!”
閆清沒有回答,孔屏也沒有說話,她就想賴著他。
僵持了幾個小時後,他終於發動車子,回了自己家。帶著孔屏。
他是一個單身漢,住的亦是憑自己雙手買的單身公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幹淨整潔,因為東西甚少,看起來比實際麵積要大一點的樣子。
孔屏進門後首先想到的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話,她覺得席爍是絕佳好男人,閆清跟著他,也是好男人。腦中浮現自己的那套豬窩似的大房子,她決定了從此刻開始,以後都要和閆清住在一起。
閆清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隻是覺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點不合適。而且他還不知道怎麼樣的方式和孔屏交流。
倒水,請座,開電視,手插入褲兜又拿出來,來回踱步……整個房子就這麼大,他到哪兒她都能看到。
原本心地坦蕩的孔屏,因為他來回轉晃,也開始有些慌了神。“閆清……”
“困了是吧?我去給你鋪床。”閆清終於想到一個不用一直麵對她的事情做了。
鋪床?哎呀,孔屏本來就是見到可愛的事物就控製不住自己的人,男人說鋪床,她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忍不住的小心髒開始雀躍。
幾分鍾過去了,十幾分鍾過去了……孔屏忍不住走到他的臥室,他換了新床單,將床麵鋪得像熨鬥熨過一般。
“閆清……”
“困了是吧?那你睡覺。”閆清抱著一薄薄的被子,走出門,準備打地鋪。
孔屏鬱悶極了……好像自己是狼要吃了他似的。雖然她真的很想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