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玉一笑。見這裏四下雲海,放眼盡是低垂纏綿的霧氣。偶有對麵山尖幾枝奮力生長的桃枝,點點粉嫩裝綴著枝頭,煞是好看:“大人們不去吃宴,怎麼會在這裏?”
“尋山而已。不過宴倒吃過了,味道很不錯。”江若痕微微一笑。此刻,正午,熱烈的陽光照著他的輪廓,不幹不燥,竟罩了一身柔亮的光。慕嫣春搖了搖頭,暗暗自持,此大神斷不可迷戀,不然定會萬劫不複,永不翻身。
江若痕半眯著眼睛笑了笑,想來慕嫣春看天看地也不看他,倒也猜透了慕嫣春的心思。輕咳了一聲,登時把她從亂想中提溜兒了出來,慕嫣春的花呢?江若痕的目光落到慕嫣春空蕩蕩的發髻上,先怔了下,後又笑得譏誚:“那朵嫵芷蘭香該不會也被你當菜做了吧?”
慕嫣春一仰頭,他不提還想不起來,那‘無恥’還在鍋裏蒸著呢。想起,臉上倒一陣得意,隨便撩了他一眼:“倒忘了,姑娘我還沒來得及吃呢!”
江若痕果然一笑:“你能忍心吃得下就好。好壞倒不必回我。”
什麼意思?那花是好吃還是難吃?難道吃東西還非得忍得下心才行?她忽又想起初見那花時不尋常的感受,便問:“你在哪摘的?”
“在哪摘得不重要,你隻要記得世上開過這樣的花就好。”江若痕的眸子盈著笑,淳厚酥軟的嗓聲,沒有一絲的玩味。
慕嫣春一扭頭,依舊一副懶得理你的表情。站在一旁的白硯冰和雪玉頓時無語,他們都是聰明人,若把這一段做四個字的總結,一定是:打——情——罵——俏——
此時,一陣凜烈的寒風猛然吹來,慕嫣春打了一顫,莫名的回頭隔著飄逸的發絲向著朗朗晴空瞧了去。竟毫無異象。
雪玉眉頭深鎖,奇道:“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涼風?”
“結界破了一個洞。”不是好兆頭,白硯冰轉過身,沉道:“我跟若痕在這裏守著。趁著洞不大,一會兒,你帶著慕嫣春一路要小心。”
雪玉點了點頭,神色淒哀。鴻鵠峰的結界,幾百年來,一向固不可摧。這次怎麼?這一時,她心裏倒七上八下,先慌了神。可能是這幾年在鴻鵠峰太過安穩,雪玉實在不想有什麼禍端平白擾亂這裏寧靜祥和的生活。雪玉難得一臉憂傷之色,卻別有一番哀愁之味:“是不是要打仗了?”
白硯冰默然片刻,道:“雪玉,隻是結界破了而已。”
“如果不是妖力高深的魔孽,又怎麼破得了結界?”雪玉再抬起頭時,眼底竟被水霧浸透了。
慕嫣春心下一怔,她第一次見到雪玉哭,那種絕望的,無助的,甚至似帶著深深的傷痛:“雪玉姐,有大人們在呢?你怎麼了?”
雪玉摟過慕嫣春的肩,每一次呼吸都很沉重,慕嫣春隱隱地感到她的身體在發著抖,一陣緊似一陣,仿似鴻鵠峰已經變成一片殘垣。
這反應確實莫名其妙。也就是說,沒有人看到一把刀,便要絕望地認為自己要失去某些最為重要的東西。這悲傷來得太過敏銳,原來她一點也不堅強,甚至,可能一碰就碎。
“雪玉,結界破了一個洞不算什麼,就算鴻鵠峰被妖孽包圍也不算什麼。現在我和硯冰都在,跟以前不同。”江若痕好似什麼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