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嫡妻之位……”那人眯了眯眼,聲音壓低,“按照女帝這樣順其自然的退步,似乎也快保不住了。”
前幾日。
回顧妖宴結束前,沙朗出乎意料地主動開口。
她側目,袖角底下的手指下意識地攥了攥:“……你在教我怎麼做?”
“不。”
他輕笑一聲,“臣自己也半斤八兩,教不會您。”
——“隻是,前幾日沙華棠和我商量入祖籍的事,把他們的婚事定下了,您知道,我沒有什麼理由反對。”
——“四個月後。”
——“孩子出世,桃鯉坐滿月子……”
他話忽然頓下,抬頭與她對視了一眼。
位上之人沉下的美眸。
攥成拳的手,指骨泛出青白。
她沉默了一會,臉上的表情一時似笑又似怒,問道:“我怎麼半點都沒得到消息?”
唇角彎了彎,他倒也坦然答:“他了解您入骨,早年被派去沙府的眼線早已連根拔起,歸順於他。”起身離開之際,也不知道是惋惜還是什麼意味,他輕歎一聲。
“南疆,也並非就不是個大婚的好地方。”
……
入夜。
紅領巾已經醉倒在桌上,睡成了一頭豬。
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塊燒肉,見花豔罄坐在一旁又翻了幾本奏折,筆尖停停頓頓,都不在狀態,他望了眼還剩下半摞的奏折:“喝多了?”
她應了一聲,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偏酒少菜醉得快。”
按下她欲要提筆批閱的手,沙華棠道,“你這樣的狀態到時候又要出紕漏,免不了挨老臣們訓斥,所以,我來。”
想了想,她也不是就很想擔這個包袱,就鬆開了握筆的手。
兩分鍾後。
“喂。”
埋頭用著麵前的吃食,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敲了敲碗,“其實我沒有從他們身上拿錢。”
見他不說話,她放下筷子抬起頭,語氣難得十分認真,“我也並不是為了那些繁榮,就會事事應著範佟那一派……誰輕誰重,誰才是我的臣子,誰才是將來我要連根拔去的人,我又不是傻的。”
“你和老妖臣,年輕妖臣,少數中立妖臣們,是與妖精界並進退,共存亡的老臣。”
“窩在妖精界裏苟延殘喘,伺機報複的皇城右派,還有這半年裏被提拔上來的新一派,沒一個是。”
“我嘴上不說,心裏還是分得清的。”
視線相撞,他率先移開。
案桌後的人似乎對她這樣剖析自己的話不太適應,筆尖停頓了幾秒,才別開臉冷哼了一聲:“分得清跟做得對完全是兩回事。”
果然想跟他好好說話都是癡心妄想……花豔罄有些頹然,埋頭撥拉著飯粒,再也不想跟他解釋了,真的是一個妖夫婿一場傷,罷罷罷。
頭頂上籠罩上一道陰影。
有人搬了幾小疊奏折坐到桌邊,另一隻手習慣性地拿起筷子給她夾了幾道吃食:“光吃飯容易食不下咽。”
就算並非光吃飯也是食不下咽的。
撇撇嘴,她從碗裏吃食中挑出幾片苦瓜,搖搖筷子問他:“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