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青嵐胡亂地扒了幾口飯,便將碗和筷子朝桌子中間一推,跳下板凳,朝外跑去,一腳絆在劉家偉的凳子腳上,踉蹌了一下,差點撲倒在地。
青嵐嘶牙裂齒地揉了一下腿,顧不上痛,又跑了出去。
“瘋丫頭,你又要去哪裏啊?”劉家偉一邊站起來給青嵐讓路,一邊不滿地問道。
劉家偉是青嵐的哥哥,比青嵐大兩歲。
“肯定又是去林曦家,今天那個安少傑肯定在林曦家吃飯,嵐嵐就喜歡跟他們兩個耍,可是你們看安少傑那個德行,根本就不理嵐嵐,嵐嵐還總是湊過去跟他說話呢。”劉家偉趴著飯,心裏憤憤不平。
“吃飯!吃飯的時候哪裏來那麼多的話。”坐在堂屋正上方的劉德州用筷子敲著碗沿。
劉家偉鼓了鼓眼,不服氣地瞪了他阿爺一眼後,再也不敢多言地埋頭繼續吃飯。
中午時分,早上抬安炳文去醫院的幾個年輕後生和林文輝回來了,但青樹生沒有回來。
立刻,村裏很多人圍上來,對那幾個人問長問短,年輕後生說的不多,隻是默默地搖頭,村裏人便知道安炳文的情況不是很好。
“我們家樹生呢?”劉秀珍逮住了低著頭想溜過去的林文輝。
林文輝在進村之前就擔心碰上劉秀珍,知道她會抓著他問個不止,本來想低著頭裝作沒有看見她,沒想到還是被她抓了個正著。
“樹生哥他沒有回,因為炳文的情況不是很好,他就留下來了。”林文輝說了一句話後,便急著想抽身從劉秀珍身邊穿過去。
但劉秀珍哪裏肯放過他,又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他留下來了?幹嘛非要他留下來?你為什麼不留下來?其他人怎麼不留下來?”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林文輝撓了撓頭,被劉秀珍逼得有些無從遁形,語無倫次的樣子,“我。。我。。本來我是想要和樹生哥一起留下來的,但樹生哥說我明天早上要上課,便非要我跟著他們一起先回來了。”林文輝用手指了指其他幾個跟他一起回來的人,像是自己做錯了某件事情一樣。
確實如此,每次遇到劉秀珍,林文輝總有一種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的感覺,總覺得是自己理虧。
“你要上課?那他們呢?他們也要上課嗎?他們怎麼不留下來?”劉秀珍也指了指先回來的那幾個年輕後生,敞開了嗓門問道。
“他們。。他們中也有人要求要留下來的,但不是家裏有老,就是有小需要照顧,所以。。”雖然林文輝是老師,平時能說會道的,但一遇上劉秀珍撒潑,他就沒轍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正當的理由來。
“所以。。所以什麼?所以就他留下來了,就他沒有老,沒有小,沒有家需要照顧?”也許是看到林文輝理虧的樣子,劉秀珍更覺得自己理直氣壯了,聲音也跟著越發高了。
“不是,不是。”林文輝連連擺手,“嫂子,您別誤會,不是這樣,你們家不是有嫂子您照顧嘛?嫂子能幹,有你照顧家裏,樹生哥放心。”
林文輝一邊說著,一邊對其中一個年輕後生使了一個眼色,年輕後生會意,趕緊上前,將劉秀珍拉住林文輝的手拉開,說道:“嫂子,嫂子,是這麼回事。。”
趁劉秀珍聽那個年輕人解釋的當口,林文輝急忙抽身走了。
等劉秀珍反應過來時,林文輝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距離。
“哎。。”劉秀珍對著林文輝的背影喊道。
林文輝回頭擺擺手說道:“嫂子,回家吃飯去吧。”
林文輝回家後,幾個年輕後生也跟著各自回家後,劉秀珍在橋頭邊略略站了一會兒,和其他人打了一聲招呼後,也回家了。
劉秀珍的背影剛剛消失,剛才站在橋邊看熱鬧的一群婦女,開始七嘴八舌地談論起來。
“哼!”一位婦女不屑一顧地從鼻子裏輕輕地哼出一種輕蔑的聲音,一邊搖著頭。
“有的東西啊,你不信還不行呢,它就是這麼回事。”另一位婦女接著說道。
“是啊。”剛才鼻子裏哼出聲音的婦女看到有人接她的話,更是得意起來,臉上露出快意的微笑,頭微微揚起,“結婚之前,安炳文哪有什麼病啊,一結婚就得病,她前麵的那個丈夫還不是這樣。”
“就是啊?”很多人跟著附和起來。
“就一克夫的命,看她低眉順眼的樣子,柔弱得像沒有骨頭一樣的腰,淺眉細眼,瘦削的肩膀,一看就紅顏薄命克夫相,想當初,娶她的時候炳文哥像撿著一塊寶一樣,哼!”見有人附和,一個大塊頭婦女說得便更直接了,一點也不避諱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