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道 士 第六十一章 十年前後
杜陽的死訊，馮氏已差人修書一封送到李家寨。信中言明按武緣縣本地風俗，過七七四十九天後，就會一路香火不斷地從陸府送杜陽的陰魂回娘家，以示死去的靈魂又回歸故土的娘家，將來再投胎轉世，往複循環。
再過五日，清明將至，馮真益加神情不定，母親馮氏早看出了他的情緒。這一天，她把馮真喚到自己的房間裏，馮氏關心地詢問起來：“馮真！你可有什麼心事嗎？說出來，讓娘替你分憂罷。”
馮真遲疑，欲言又止，馮氏一再追問，他這才和盤托出：“兒想，到清明之日，在杜陽的父母墳墓上上支香，隻是……隻是……”
馮氏知道，杜陽之母之死，與兒子馮真多少有關聯。
說實在，杜家三條人命皆因陸家緣故而命歸黃泉——杜雄潛入陸家明秀園行刺夫家陸榮廷未遂而斃命；之後，陸家人令馮真臥底西江客棧——杜家的所在地，令杜夫人陳屍客棧；如今，隻因馮真一時大意，令自己成婚不久的妻子——杜陽受辱自盡。應該說，杜家三條人命偕起因於陸家人，陸、馮兩家有負於杜家啊！
“兒啊，這事明日我再與你義父商議後，再作定奪。這十多天，你整天心緒不寧，愁眉苦臉的樣子，可要多注意些身子啊！”
“多謝母親！那孩兒就告辭了！”馮真看看母親，退出了西廂房。
至晚上，馮氏興衝衝地來到馮真與小灶子所處的屋子，高興地說：“馮真吾兒，你義父已答應你到杜家墳上上香了，而且，他已令師爺王成一起去看看杜雄夫婦墳墓安得如何？如有差池，便另行選墓地安葬。另外，杜陽死後過四十九日那天，要我們母兒倆便啟程前往李家寨，送杜陽的魂位回家，順道去看看小灶子的父親，如他樂意的話便接他來武緣縣，以免父女天各一方相互的牽掛。你看，大後天就到清明節了，我們就準備準備，清明一過，我們便動身啟程北上李家寨的杜家好嗎？”
“娘，如此正合我意。”馮真說
清晨，窗外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
馮氏一大早便吩咐下人把準備好的冥紙、白幡條、香柱、蠟燭、鞭炮、一隻蒸熟了的豬頭、紙人、紙馬等祭品裝上一輛馬車，馮氏、夢嬌女、王師爺父子倆一同坐上另一部車裏，兩輛車一前珀地出了明秀園的大門……
馮真與小灶子一人一騎跟隨其後往西而去。
至馬坡山，雨停了一些。
因為道路的崎嶇，又加上下雨天路麵泥濘，馬車上的馮氏、王師爺父子倆、夢嬌女便下了車，徒步上山。
馮真夫婦看到眾人走路上山，兩人也下了馬，默默地跟在他們的後麵，往山上走去，趕馬車的下人，則肩挑著祭品一步三搖地艱難而上。
一路上，雜草叢生，極目遠望，滿山遍野生長著一簇簇白色的、黃色的金銀花，不遠處一隻布穀鳥正“布苦……布苦……”地鳴叫著，竹林梢，鬆樹枝上白影綽綽，一群群白鷺正或站或盤旋在上麵，帶來陣陣的“哇——哇——”叫聲。
杜雄夫婦的墳墓就葬在馬坡山半山腰上，那裏荒草萋萋，亂石橫臥，一片蕭殺淒涼。這是一片亂墳崗，前來掃墓者寥寥無幾。
費了不少周折，眾人終於在杜陽父母的墳墓前停下了腳步，大家默默地看著一片雜草的墳墓，思緒萬千：馮真想起了那晚西江客棧響起的槍聲，杜母涼亭下的陳屍；王師爺似在內疚把杜雄的墳墓挖開過；小灶子則在想：杜家人如此多的厄難，實在讓人慘不忍睹；而馮氏在默默地替陸家人懺悔，請求陰魂下死去的杜家人的寬恕……
突然，夢嬌女一聲喊：“大家站立不要動，有大蛇！”一邊她倚劍在手，眾人一陣驚慌，誰人也不敢移動半步，一齊跟隨著夢嬌女的眼睛望去……但見在杜雄夫婦倆的墳墓上竟盤繞著一條三、四米長、半眠狀態的大蛇，估計有十幾、二十多斤重。正驚異間，旁邊一座年代久遠的敗墳上草叢湧動，一條更大的蟒蛇正慢吞吞地向眾人的方向滑行而來，此時，眾人要避讓已然不及，隻好呆立站在原地不知所然。
一會兒，衝過來的大蟒蛇慢慢爬上了杜雄的墳墓之上，並與墳上的母蟒蛇交合卷曲在一起，交配起來。
頓時，墳墓上的雜草被兩大蛇碾下、折斷，紛紛倒臥下地來……兩條大蛇或許沒有想到旁邊站立著幾個人，或許全然沒有理會他們，它們縱情地交配著，相互緊緊纏mian在一起翻滾著，交歡著，剝落下一片又一片的蛇鱗片，蛇鱗片撒滿了一地。不久，兩條大蛇從墳頂上滾落下墳溝，又從墳溝裏順著山坡雙雙掉下山澗……
馮氏早已被嚇得昏了過去，要不是夢嬌女眼明手快把她扶住，馮氏非跌下溝穀，驚醒大蛇不可。
蛇終於走遠了，小風水先生王成拿上羅盤，爬到墳頂上，左右測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