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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嘴炮交鋒在鑒獸師荒垣上來之後,暫時告一段落。

在這個異獸滿地爬的時代,數量稀少的鑒獸師在術師之中,一向有著特殊的地位,無論是對異獸的捕獵、豢養還是訓練,都少不了鑒獸師的影子。

荒垣胸前佩戴的獅頭徽章,則是帝都鑒獸師聯合會特製的認證徽章,與教廷的祭司徽章一樣,是身份的象征,無法仿冒。

他平靜地站在兩位候選人的麵前,眼皮像沒睡醒似的耷拉著,會場裏異常安靜,近乎所有人的視線,此時此刻,盡都投注在他的身上。

荒垣不慌不忙地取下手上的白手套,放到教士雙手奉上的托盤上。

“那麼,哪位的靈獸先來?”

李茂挑釁地看了懷靈一眼,微笑道:“荒垣閣下,請先鑒定我的赤燎獸吧。”

懷靈不發一言,側身讓開,示意夜錚先回到休息區等待。他倒要看看,這位特地從帝都請來的鑒獸師,究竟有幾分本事。

荒垣的接近,令赤燎獸本就警惕的神經變得更加敏感,雖然喪失了部分神智,但對人類憎惡的本能仍然在發揮作用。

它赤紅的雙目死死盯著對方,發出沉重的低吼,一呼一吸之間,口鼻噴出大量灼燙的白霧,似乎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耷拉的眼皮略微睜開了些,荒垣垂目對上赤燎獸充滿殺意的視線,平淡無波的眼神驟然亮起,乳白色的微光自他掌心發出,映照在赤燎獸的瞳孔之中,皮毛、血管、乃至於骨骼、意識海都不再是障礙,它的一切,在荒垣的神術之下無所遁形。

這類探查性的神術,並不會對異獸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生手容易激怒異獸,畢竟這世上任何一種有自我意識的種族,都不喜歡被外人窺探秘密。

眼下,荒原麵對的是一隻神智有損,充滿攻擊性,且極容易失控的珍稀級異獸,別說探查性神術,就算是稍微走近些,都很可能招來攻擊。

然而荒垣始終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對此沒有任何防備。

懷靈冷眼看著,究竟是這個鑒獸師藝高人大膽,還是確信李茂是“自己人”,所以很放心呢?

他心底的疑問很快就有了答案。

赤燎獸尾巴上的毛如鋼刺般根根炸起,李茂皺著眉試圖安撫,卻收效甚微,赤燎獸掙紮在主人的命令和殺戮的本能的衝突中,暴躁地刨動著前爪。

已經有祭司們在會場中央警惕地豎起防禦陣,防備著隨時可能爆發的爭鬥。

眼看著惡化的局勢一觸即發,緊張的氣氛卻在荒垣的一句話之後,奇跡般的平息了下去。

他麵對赤燎獸扯出一個稱得上笑的表情,輕聲道:“別害怕,我是你的同類。”

這句話聲音不大,但他周圍的人都聽了個一清二楚,懷靈一愣,卻見李茂也是一樣的表情,顯然,他也沒有想到鑒獸師是用這種方法來與異獸們溝通的。

異獸雖然是獸類,但又不是傻子,實力越強悍,智力越高,這麼說,它能信?

狐疑的視線同時落在赤燎獸的身上,沒想到的是,在經過掙紮和疑惑之後,它凶悍的神情竟然慢慢軟化下來,仿佛感應到一種莫名親近的精神力,和毫無保留釋放的善意,雖然仍保持著一定的警惕,卻不再露出攻擊的意圖。

這下連李茂的神情都有了微妙的變化,他這個正牌主人,居然還沒有一個外來的鑒獸師,更能與自己的靈獸融洽溝通?

“嗬,真是稀奇啊,到底是人家神術高超,還是你這個當主人的沒本事,根本沒有辦法管束自己的靈獸?”懷靈見縫插針地嘲諷一句,李茂冷哼一聲,不屑理他。

會場內所有人都看見了這一幕,原本對鑒獸師的實力和權威尚有懷疑的人們,這下徹底打消了疑慮。

唯一表示不服的,是葉少卿懷抱中的小嘰,它雖被勒令不許衝過去找親媽,但有親兒子不認,卻對一個陌生人反而收斂了敵意,這前後的反差極大的刺激了小嘰幼小的心靈,眼圈都憋紅了。

葉少卿撓著它頭頂炸起的毛毛,安撫道:“我和夜錚會想辦法的,別傷心了,你再蹬我,就讓換夜錚抱你咯?”

“……”小嘰猛地吸了一下鼻涕,似乎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立刻變得安靜如鵪鶉,縮在主人臂彎裏乖乖不動彈了。

會場的另一邊,荒垣已經從探查術中得知了結果,用那雙寡淡無神的眼,輕飄飄地掃過李茂和他的靈獸,聲音不大不小、毫無起伏地道:“李茂主祭,你的赤燎獸果然是用催生的秘術強行晉級的,它的意識海中有無數分裂的精神碎片,如果不加以深度梳理,和長期調養,恐怕會帶來不可逆轉的後果。”

話音剛落,會場中嘩然一片,就連一直以來穩坐釣魚台的朝華大主教,都豁然睜開了那雙微闔的眼,沉默中,眼底透著訝異和冰冷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