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爭奪戰(1 / 2)

在劉裕看來,盧循、徐道覆從建康城外撤走,代表的意義並不僅是朝廷度過了危機,也意味著盧循永遠喪失了主動權,接下來的仗要怎麼打,就要由劉裕來決定了!盧循、徐道覆,你們的死期快到了!

七月十四日,劉裕命輔國將軍王仲德、廣川太守劉鍾、中軍谘議參軍孟懷玉和河間內史蒯恩等率軍沿江西上,作為追擊盧循第一波攻擊部隊。鑒於此時盧循軍在水軍實力上較晉軍仍有很大優勢,真要在長江上與盧循交戰,晉軍還沒有取勝的把握,所以劉裕故意等盧循開拔四天後才命這支軍隊出擊,並不真打算讓他們追上盧循。說白了,第一波攻擊部隊的作用是象征性的,主要是做個樣子給天下人看,讓各州郡知道朝廷已經渡過難關,有餘力出擊了!這對於維係外地州郡的人心是有很大作用的。劉裕判斷,盧循此次撤退後一定會進攻荊州,所以又派了淮陵內史索邈率領騎兵(可能又是那一千鮮卑重騎)從陸路西進,設法增援荊州。但這支軍隊兵力不多,又沿途受到盧循軍的阻攔,進展非常緩慢。而劉裕本人則趕往東府,大力督造新戰船,為第二波真正的攻擊做準備。

一般說來,武器裝備的優劣對水戰的影響要大於陸戰。在建康之戰中,劉裕已經親眼見到盧循軍隊戰船的精良,所以這次督造的新戰船全是按照壓倒盧循軍戰船的標準。重新設計製造的戰船有不少是多層的大型樓船,高度也有十餘丈,完全不遜色於徐道覆建造的八槽船。這樣,等劉裕親統大軍出師的時候,盧循軍將要麵對的就不再是他們熟悉的,欺負慣了的晉軍小船了。

那麼現在殘存的晉軍舊戰船怎麼辦?劉裕命令將這些舊戰船集中起來,交由建威將軍孫處與振武將軍沈田子率領,再配上水軍三千人,沿海路南下,穿過今台灣海峽,去襲擊盧循的後方老巢番禺(今廣東省廣州市)。這個計劃一出,不少人都明確表示反對,他們認為,“船隊航行在大海之上,常會碰上難以預測的大風大浪,路途又遙遠艱險,不見得能夠到達。而且現在大戰在即,正是用兵之際,不該分出三千人去做這種不靠譜的事。”

在曆史上,我們常常看到這種現象:一些天才的想法常會因為超出常人的理解力不為眾人所接受,最終被平庸的想法淹沒。不過這次沒關係,因為靠不靠譜,最後還是要由劉裕來決定。劉裕不理睬所有的反對意見,堅持派出這支奇兵,並在出發前,對帶隊的孫處、沈田子說:“估計到今年十二月,盧循、徐道覆一定會被我打敗!你們的任務就是趕在這個時間之前攻占番禺,奪取廣州,搗毀他們的巢穴,讓敗退的盧、徐等人無路可逃,無家可歸,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再說晉軍在東線建康轉危為安的時候,西線的江陵卻正處於危急之中。隨著荊州軍團在長沙、尋陽兩次失利,荀林率領的五鬥米道軍已推進到江陵東麵不過百裏的江津(今湖北荊州市江陵區東)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對荊州更大的威脅是譙蜀任命的荊州刺史桓謙。

兩年前,由於劉裕派劉敬宣討伐譙蜀,譙縱很慌張,除了派譙道福統軍抵禦,並向後秦討要援兵外,還上書後秦主姚興,請求派桓謙來蜀,一同謀劃攻討劉裕。姚興征求桓謙的意見,桓謙見有恢複桓氏祖業的機會,立即表示讚成,並頗為樂觀地說:“我們桓家數代治理荊楚,對那裏的百姓有恩德,如果能借助巴蜀的兵力順江而下,荊州一定會有很多人響應!”姚興見他積極性很高,便同意了,但提醒他說:“我聽說小溝裏容不下大魚,譙縱如果有攻取荊楚的能力,就不會找你去幫忙。如果他沒有能力,又豈能重用一個有能力的外人下屬?你要去巴蜀,就自求多福吧。”桓謙一心沉浸在恢複祖業的夢想中,沒聽姚興的勸告便來到巴蜀。到達成都後,桓謙兢兢業業,禮賢下士,努力招攬各方人才,很像當年劉備應劉璋之邀入蜀,隻差沒帶軍隊。這樣紮眼的表現果然讓譙縱起了疑心,馬上將桓謙一行人軟禁在龍格(今四川雙流縣),派軍隊嚴加看守,禁止他們與外人接觸。至於精誠合作討伐劉裕的事,自然也就“太監”了。失去自由的桓謙後悔不迭,流著淚對諸兄弟說:“天王(指姚興)真是料事如神啊!”

本來桓謙差不多也認命了,這輩子就老死龍格得了。但盧循、徐道覆出人意料的北伐以及之後更出人意料的節節勝利,讓原本沒多大野心的譙縱紅眼病發作,又產生趁火打劫的念頭,決定出兵荊州。

要打荊州,當然不能浪費了桓家這張大牌,所以譙縱又把桓謙放出來,任命他為荊州刺史,隨譙道福出征。要是某位黑社會老大無緣無故把你海扁一頓之後,又拉你去喝雞血酒,一起海誓山盟,你還會相信他是你的真朋友嗎?反正在龍格享受了兩年高級囚徒待遇的桓謙是不信的,他已經不可能和譙縱一條心了。難得有個自由行動的機會,桓謙利用桓氏家族在荊州經營日久,門生故吏遍布的優勢,一路安撫招集,很快彙集到他手下的桓氏舊部就有兩萬多人。有了這份本錢,桓謙便尋機擺脫了譙道福的控製,率自己的人獨自推進到枝江(今湖北枝江縣),距離江陵不到百裏,並與荀林所部東西呼應,構成對江陵的兩麵夾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