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苗都已經移種到了溫室裏,剩下的就由莊戶們打理照看,賈小環便清閑了許多,每日裏花更多時間在練功上。
待溫室裏第一茬青菜長成,時間已經到了十一月中旬,密雲這裏剛下過了一場雪。天上才剛放晴,地上的積雪仍舊皚皚的,劉三就咧著嘴跑了找賈小環了。
“三爺,爺,菜能摘了,咱們的菜能摘了啊。”因著前兩日的雪,劉三恨不能住到溫室裏,就怕這天猛地一冷,壞了他的寶貝青菜們。這不,今兒一大早天剛亮就又去了,終於確定那些青翠鮮嫩的青菜們能采摘了。
“最東邊那個溫室裏的,那兩畝小白菜都已經長得差不多,可以慢慢往下采了。爺,咱們那菜長得可好了,我瞧著怎麼也得摘下來兩千斤。如今這時節,一斤青菜便是蔫頭巴腦的,怎麼也得賣上百文,更別說咱們這麼新鮮的了。一斤一百文,兩千斤就是二百兩,十畝地就是,就是兩千兩……”
卻原來,這貨早就已經打聽好價錢了。
賈小環剛結束了長跑熱身,此時正穩穩當當地紮著馬步,聞言瞥了劉三一眼,溫聲道:“兩千兩,你們能分兩成,那便是四百兩。嘖嘖,果然是過個肥年啊。”
“是呐,是呐,能過好年……”劉三猶沉浸在不可自矜的喜悅之中,也沒聽出是賈小環的聲音,拍著巴掌咧嘴笑著應是。直到巴掌把手拍疼了,才多少回過神來,一眼瞅見小祖宗在斜眼描自個兒,登時斂了笑容,訕訕地“嘿嘿”起來。
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倒也多少摸清了小祖宗的性子,用一句話形容就是“愛之yu其生,惡之yu其死”。被這位小祖宗記掛在心裏的人,那真是捧著護著在所不惜,就好似他的那位生母趙姨娘;而被他厭恨上了的,那結果就很……可以參考周瑞那兩口子的下場。
像他們這群莊戶,隻要是不得罪了小祖宗,他還是很好相處的。不過小小年紀,卻很有辦法、有本事,還很能吃苦,更能同他們一起勞作。雖然小孩兒家使不上什麼力氣,但卻很能指點他們。
現如今,隨著溫室裏的青菜一日日長成,他們這些莊戶們都已經打定了主意,絕不能得罪了這小祖宗。
“得了,既然能收獲,那就趕緊組織人手,下午就開始收菜。然後……”賈小環仍舊是蹲著馬步,抬頭看了看天氣,道:“今晚上你帶人連夜出發,爭取明天一早趕到京城去。到了那地方,價錢還能賣得更高一些。多到東邊兒轉轉,那邊的都是富貴人家,尤其花得起銀子。”
“是,您就瞧好兒吧。”劉三利索地答應一聲,恭恭敬敬地向著賈小環躬身告退。然而一轉身就原形畢露,腳不沾地恨不能飛起來一般跑走了。他可得趕緊著些,小祖宗說得沒錯兒,就是得把寶貝青菜拉到京城賣去。
賈小環目送劉三那貨跑遠,默默地勾勾嘴角,繼而便仍專心練功起來。今日紮馬分了神,得多加兩炷香時間才行。
數九寒冬的天氣,一上午操練下來,賈小環仍舊是出了一身汗。他剛回房洗漱換了換衣裳,正打算去陪娘親用午飯的時候,卻見壯壯跑到了跟前。
“三爺,三爺,我爹說大老爺來了,叫我給您說一聲。”壯壯仍舊是虎頭虎腦的,平日裏沒事總愛跟著賈環,後來見他不反對,還跟著他練起武來了呢。
大伯父來了?賈小環心中一動,不免想到了之前玻璃的事。已經過去近兩個月了,有那張方子在,想來製玻璃也應該有點成果了。他同壯壯交代一聲,讓他去知會趙姨娘,自己則快步往外迎了出去。
赦大老爺身上裹著黑色的狐裘鬥篷,邊大步往這邊來,邊哈著雙手。化雪總比下雪冷,這天兒實在是冷得邪門兒,若不是心裏惦記著這小子,他可不會這時候往外跑。
在大老爺的身後,還跟著個圓滾滾的小身影,大概是穿得有些太厚了,抑或者是衣袍不太合身,小身影走得有些踉踉蹌蹌的。他應是極力想跟著赦大老爺的步伐,隻可惜實在是腿短,越是著急就拉得越遠,也就越是走不穩當。若不是劉三時刻在旁邊關注著,怕是不知道要摔幾回了。
那個是……賈琮?賈小環遠遠地看過去,好半晌才認出來,不由皺起眉來。這小子比他還小上多半歲,身子又素來單薄,這樣冷的天氣,大伯父怎麼將他也給帶了來?
“環兒,快看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赦大老爺搓著手,也不待賈環見禮,便一把將人拎起來顛了顛,“你一個人呆在這兒也沒個伴兒陪,我怕你整日裏無聊,這不就把琮兒給你帶來了,你們倆年紀相仿,正好做個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