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章(2 / 3)

又到海棠花、杏花盛開季節,花春桃的心也跟著怒放。她最近的工作業績得到上級領導首肯,包括花東興在內都對她刮目相看,她力挽狂瀾走鄉串戶摘掉花縣曆來已久的生育超標帽子,許多超生家庭在花春桃的極力勸導下收了口。以前那些頑固戶是不生出兒子不罷休,如今對家裏的女人能否生出兒子不再感興趣,迷戀上如何賺大錢。有些男丁瞄準大城市,背了行囊出外打工。由此可見宣傳的力量不可低估。閑暇時間,花春桃又返回花妖鎮。那天春光明媚,她下了出租車,很想在街頭閑逛一番。這一閑逛逛出問題,她老遠看見花二挽著一個女人的胳膊遛街,那女人小鳥依人狀靠向花二,邊走邊笑談什麼。花春桃躲閃在一棵粗壯老樹旁想仔細偷窺個究竟,這一仔細偷窺,她渾身汗毛豎起來。花二和那女人在一家燒烤店停下,燒烤店門前有很多男女在大口吃燒烤,花二上前買了兩大串牛板筋,一串遞給那女人,一串留給他自己,倆人有說有笑地向粗樹這邊走來。近些一看,花春桃認出女人是小蝶,她在夜總會見過小蝶,這女人八麵玲瓏很能幹,又會籠絡人心,不管男女老幼都被她那張能言善辯的巧嘴迷惑住。

此情此景立刻燃起花春桃一腔妒火,但她沒像以往那麼衝動。衝動是魔鬼,最容易把事搞砸。她在不知不覺中產生這種想法,同時也對花二徹底絕望。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把滿腔妒火變成對花二的滿腔憎恨,牙齒咬得嘎巴響,拳頭握得關節齊鳴。她想不明白,認識花二那麼久,花二從未把她放在眼裏,也沒帶她遛過街,吃過什麼燒烤。論長相,她不比玉潔、小蝶差分毫;論智慧,她也是IQ極高;論人品,她也不遜於她們;論能力,她更是出類拔萃;論愛心,她比她們都要NUMBER ONE。

花二咋就看不上她?

自從在大街上遇見花二和小蝶親密無間,花春桃老是自問自答這個問題。把自己問煩了,她就跑出縣委大院不當不正地下館子,吃飯館油膩的餃子,喝縣城酒廠出品的啤酒。喝醉了,她一路趔趄走回住處,蒙頭一氣睡到天亮,照例梳洗打扮,吃夾心餅幹喝奶粉當早餐。其實花二並非看不上她,花二隻對沒婚姻承諾的女人感興趣,對整天巴望男人娶她當新娘的女人躲之不及。有了那幾次不幸婚姻,他真的是怕了、厭了,一聽到“結婚”倆字,他肯定頭暈目眩。花春桃正是他害怕的女人。這些年來,他對女人形成一種自然模式,一是可以當朋友的那種;二是可以利用的那種。顯然小蝶是他用來做朋友的女人,花春桃、玉潔都是他用來利用的女人。花春桃不知其意,自然越陷越深,越深越苦。有一天早晨她似乎特別清醒,似乎一下子明白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弄明白。

她心裏老是放不下花二的陰影,她認識花二那年二十八歲,現在她已是個三十歲的老姑娘,花二比她大兩歲,除了身體豐滿些,沒什麼大變化,她就不同了,臉色由原來的粉白變成蠟黃,眼角旁陡生魚尾紋。她的青春在逐步謝幕走下坡路,她感到時間岌岌可危,每一天過得都如閃電。無上孤獨加上對花二無上思念,她整個人變得越來越憔悴。她在似乎特別清醒的那天早晨,對著鏡子仔細化了妝,眼眉自來黑,又是柳葉彎眉,沒用她費事。她找了半天臉上的欠缺,最後用好久沒用的睫毛夾弄彎了睫毛,在彎彎的睫毛上點了睫毛油,眼睛立刻顯大顯水靈。她嘴唇有些暴皮,她在那上麵塗唇油時老是擺不平那些暴出的皮屑,索性她放棄擦唇油的計劃,讓那皺裂的嘴唇慘兮兮掛在那張看上去嚴肅又淒涼的臉上。她穿戴整齊,人就出了發。她在縣城百貨大樓裏買了兩瓶高檔紅酒,還有一些可以下酒的熟食。買下這些東西,她站在商店的扶梯旁有些猶豫不決,不知自己到底要幹什麼。